她拿起《西廂記》津津有味的讀了起來,讀完之後,意猶未盡,又拿起一本《無情齋風月情說》來讀,讀著讀著,便上了癮,一本接一本,接連三天,連夜讀完。這些書是她聽過卻從未讀過的,如今在這隔斷凡塵的道觀中卻一次讀了個夠。
她白日幹活,做功課猶自恍恍惚惚,似深陷書中,難以自拔,一顆心漸漸沉淪風塵之中。
旬墨和殷七七二人往潯江方向去,一路上有了薛九霄支援的銀兩,殷七七的日子過得分外滋潤。
殷七七萬萬沒料到,薛九霄那一個普普通通的包袱中,竟然裝著一堆金葉子,碎銀子,零零總總加起來,有一萬兩之多。
雖然早知道跟對老闆好升官,可是這次跟的老闆面子也太大,連口都沒開,便一萬兩銀子到手。
相比起來,自己做人就太失敗,到處都是追債,討債的,殷七七的腦海中浮現了李挽瀾的面容,不由有些惆悵。
不過,她的悲傷向來不會停留太久,不一會兒,便又重新樂觀起來。
有了這一萬兩銀子,殷七七底氣十足,花起來極其大方,不願走路,就僱車,住店要上好的,吃喝用具無一不精,總算過了一把土豪的癮。
這一日,二人到了潯江下游的陳陶鎮,這次卻沒有往城市中去,旬墨說以前遊歷時在陳陶鎮的太素宮認識一位老道,對藥理頗有研究,今次路過,正好拜訪他。
殷七七自然稱是,這一路跟著旬墨長見識不少,尤其見到的無不是名人名道,令她大開眼界,假以時日,想必自己也能養出這樣一幅仙風道骨的模樣,而不是走到哪裡都被人質疑。
太素宮坐落在雲霞山半山腰上,雲霞山山勢陡峭,常有雲霧繚繞山腰,等到午時,霧才會散去,到晚間又有霧氣上來,一條青石板路直通太素宮。
殷七七僱的轎夫將二人抬到山腳下,付了銀兩後,二人便往山上爬去,此時正是午時,光照極好,青石板霧氣已經散去,不再濕滑,好走許多。
二人不多時便到了太素宮門口,殷七七輕扣門環,不多時,一個小道士來開門,見了殷七七,面露疑惑,再一瞧殷七七背後的旬墨,忽然大驚失色,顧不上向二人行禮,忙往裡奔去,邊跑邊叫,“師父,掌門師叔,旬藥師來了,旬藥師來了!”
殷七七回頭看了旬墨一眼,不由嘆道:“師父,你的名聲不僅大,還好!”
沒人請二人進去,殷七七便開啟了門,恭恭敬敬的請了旬墨進去。
旬墨滿面笑意,目光柔和的瞧著殷七七,點了點頭,跨進門去。殷七七亦步亦趨的跟走後面。
迎面跑來大大小小一群道士,各個神色激動,見了果真是旬墨,忙停住了腳步,齊刷刷的施禮,為首一人是太素宮的掌門何青陽,開口鄭重道:“旬藥師大駕觀臨,敝觀上下有失遠迎,還請贖罪!”
旬墨和殷七七忙回了禮。
旬墨笑道:“經年未見,何掌門氣色更勝往昔,看來丹道修為精進,墨要領教一二。”
何青陽大笑:“正要請教旬藥師,若你再不來,我便要踏遍千山萬水去尋你。”
二人相視大笑,攜手進去。
太素宮的道士,見殷七七雖然年輕,但樣貌出塵,又跟在旬藥師的身後,想來極有淵源,對她也不敢輕視,恭恭敬敬的迎了進去。
樹下對坐,烹茶品茗,談藥論丹,這日子如詩如卷,令人忘俗,殷七七這些時日對藥理丹方也有些許瞭解,這些本就存在於腦海中的東西,在合適的時候被喚醒,便演化成了自己的東西。
殷七七沉浸其中,但覺這樣恣意自在的人生才是理想中的生活,過往那些紅塵中的奔波已越來越遠,遠的似一場夢境,除了午夜夢回,夢到李挽瀾時,才提醒她那些痛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