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七七靜靜恭候了半晌,才聽皇後又道:“這倒難得。坐吧!”
這話聽不出是褒是貶,殷七七大氣也不敢出。
又聞皇後賜座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向皇後行了一禮,才坐在椅子上。
賢妃含笑道:“赤子之心的確難得,有殷道長隨侍公主身側,皇後娘娘也可放心了。”
“為人母者,常為兒憂,清華一日居於顯靈宮中,本宮便沒有一日可以放心,殷道長想必不懂為人父母的擔憂。”
“貧道在這世上無父無母,孤苦伶仃,不敢說懂得皇後娘娘的心,但在世間行走,常見母子之情,只可略說上一二。”殷七七寵辱不驚,謙遜道。
“哦?”皇後斜看她一眼,淡然道:“說來聽聽!”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殷七七靜靜的念出了孟郊的這首《遊子吟》。
此詩一出,皇後的神色立刻湧上了幾分動容,終於正視了一眼殷七七,道:“這詩極其不俗,到盡了天下慈母為兒擔憂之心。”
賢妃亦贊道:“正是,這首詩用尋常之物,詠出尋常之情,樸實無華卻情真意切,真是絕妙好詩。”說罷,也仔細打量殷七七一眼,很是和善。
殷七七忙欠身道:“多謝皇後娘娘,賢妃娘娘誇贊,貧道愧不敢當。”
皇後又向清華公主道:“母後擔憂你的心,與尋常百姓的母親擔憂兒女,並無不同,你可明白?”
清華公主神色間也極其動容,道:“清華明白。”
皇後見清華公主口中雖說著明白,卻並無表示,不由得有薄怒浮上心頭,急道:“你何時願意還俗,搬回宮中與母後同住?”
“母後!”清華公主叫了一聲,眉頭緊皺,神色極其疲憊。
皇後一口氣別在胸中,極其難過,強壓了下去,對殷七七吩咐道:“殷道長,你暫且退下。本宮有話與清華說。”
賢妃見狀,也忙告辭道:“皇後娘娘,不如臣妾帶殷道長,到臣妾的毓秀宮一坐。”
皇後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殷七七鎮定的向皇後行了一禮,遙遙的看了一眼清華公主,卻見她雙目微紅,想來心中也並不好受。
賢妃和殷七七才退下到門外,卻聽到大殿中隱隱傳來皇後的怒喝:“清華,你實在太過任性,如今你已是雙十年華,女子青春何等珍貴,當日你為國祈福,母後與你說定只是三五年,這已經七八年了,你還要待到幾時,難道要非要母後拆了那顯靈宮不可?”
清華公主向來淡定,聲音很低,已聽不清她說了些什麼。
賢妃身邊的一眾宮女在前面引路,二人出了懿仁宮,走到了僻靜之處,賢妃才笑道:“皇後只有清華公主一女,素來疼愛,清華公主一直長居顯靈宮,皇後愛女心切,才會責備於她。”
賢妃語氣和善,周遭氣質柔婉,便如一汪清泉,令人安適,殷七七放鬆下來,笑道:“貧道明白,倘若貧道父母安在,想來對貧道也是這般。”
二人一路閑話,不多時,已到了賢妃的毓秀宮。
二人剛轉過門口,卻聽到一個爽朗的笑聲傳來:“母妃!”
卻是劉意讀完書後,來看賢妃。
他幾步上前,扶住賢妃的胳膊,扶她跨過門檻。
又見殷七七在一旁,不禁詫異道:“殷道長,今日怎麼也在宮中?”
話才出口又恍然大悟,道:“皇姐也來了宮中?”
殷七七一句話也不用回答,面含笑意向劉意行了一禮。
劉意見到殷七七,心中很是快活,笑道:“人生何處不相逢,殷道長,上次去過本王的府邸,這次在母妃宮中,本王再設宴招待道長。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