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道姑推開了門,“吱呀”一聲,聲音似乎敲在殷七七心絃上,“師父,殷姑娘來了!”
“請進吧!”
殷七七面容平靜,姿態嫻雅的邁步進去,通身仙風道骨的氣勢,令人賞心悅目,心生嚮往。
靜修早已跪在堂中,見了殷七七風姿無倆,心中妒恨交加,喝道:“見了觀主,為何不拜?”
殿中諸人大嘆,靜修慣愛逞口舌之利,殷姑娘才進殿中,你便如此呼喝,構陷罪名,她若不拜,正好中你下懷,她若拜了,心中也怕不平。
殷七七一樂,還這麼有鬥志,看來下手輕了,她斂容正色道:“存心邪僻,任爾燒香無點益;扶身正大,見君不拜有何妨。”這個楹聯是殷琪琪那個世界玉泉觀的楹聯,她大學暑假曾和父母一起去玉泉觀遊玩,有幸見過這個名聲在外的楹聯。
眾人一靜,這話說得太有玄機了,細細推敲一番,更是回味無窮。眾人對殷七七的觀感一下子大幅上升。
反觀靜修,實在太不成氣候,難怪被人教訓。
這殿中坐著的除了蓮宿道長,雲水堂主趙靜水,其餘便是幾個老道姑,靜修以及當事的三個小道姑。本來聽聞靜修被打,眾人很是氣憤,又有三個小道姑佐證,心中早已信了七七八八,只為示公允,便請了殷七七來對質。誰知靜修出言不遜,殷七七應對得當。一舉博得眾人好感。
“殷姑娘妙言妙語,貧道受教!”蓮宿道長溫言道。
靜修很是著急,蓮宿道長是個溫吞性子,對人總是和和氣氣,對殷七七更是客氣的離譜,這件事情只有請自己的師父雲水堂主趙靜水做主了。
她眼中含了三分淚,向趙靜水道:“弟子今日被殷七七欺辱,還請師父為我做主。”
趙靜水持身謹嚴,總理雲水堂之職已十餘年,負責考察往來掛單道士品行學識,違反堂規者,有催單之權。但殷七七不同於往日那些尋常的掛單道士,她根本就不是一個真正的道士。
她擺擺手,示意靜修勿要多言。她閃著精光的眸子,看不出悲喜,語調聽不出哀怒。“殷姑娘,你曾說靜修貌醜,而你貌美?”
“不錯!”
“這觀中諸人都醜於姑娘,貧道更醜於姑娘,須知,相貌美醜乃父母恩賜,並不由人,照姑娘看來,醜於姑娘之人,都該任由姑娘欺辱嗎?”
眾道姑心中蕩起薄怒,看向殷七七的眼神開始不善,這世上找一個比你更美的人,那可極其艱難,難道便該任由你作威作福嗎?
靜修大喜,不愧是師父,一語中的。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境隨心轉,有容乃大。在我看來,道長相貌可美得很吶!”殷七七笑道。
眾道姑心頭一震,這位殷姑娘極其不俗,隨隨便便一句話,都意味悠長,發人深省。
“何以見得?”趙靜水絲毫不為所動。
“七尺之軀不如七寸之面,七寸之面不如三寸之鼻,三寸之鼻不如一點之心。道長持身謹嚴,少私寡慾,恭謙無爭,才會慈容善貌,光彩煥然,這等仙姿美極!與我俗世容貌之美不可同日而語,七七自愧不如,不敢與道長比肩,更不敢在眾多前輩面前誇口貌美。”殷七七說的真誠之極。
厚顏無恥,馬屁精,不要臉,靜修憤怒極了,眼珠子要從眼窩裡瞪出來,這個賤人這麼能說,師父可千萬不要被她說動啊。
三個小道姑看的目瞪口等,這言辭秀美,禮儀嚴謹,從容不迫,是方才揚起巴掌打人的殷七七嗎?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從未聽過這等言語,怕是你為了脫罪而胡言妄語?”趙靜水又道。
“愛信信,不信滾,不要打擾我飛升,修道之路本就清寂難言,要求人盡信,何談道法自然?”殷七七生氣了,愛信信,不信滾,不要打擾我飛升,是殷琪琪地球世界的一個事件,一個天主教徒關注了道教的教義,想要改通道教,天主教的人便認為是道教蠱惑了她,在微博中質疑道教,中國的道教紮根本土,哪管洋鬼子的玩意兒,更何況這飛來的莫須有罪名,直接霸氣的回應了這麼一句,在當時引起不少討論,殷琪琪當時曾經愛死了這句話。此時生氣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來就用。
倒,就說堅持不了一刻鐘,三個小道姑心裡平衡了,這才是和他們打交道的殷七七嘛,本來還有點兒惡人先告狀的罪惡感,現在妥妥的心安理得了。
師父要發火了,師父要發火了,靜修大喜,笑容都浮上了眼角。
眾老道姑也大驚呆了,這殷姑娘真的罵人了?
“你說的不錯!”趙靜水點點頭,道,“觀主,請!”
什麼?靜修大吃一驚,她在罵人,師父為什麼不生氣,還說她說的好?這不是真的!
蓮宿道長閉目喃喃道:“無量天尊,慈悲為懷!”
她睜開眼睛,眼神清涼如水,慢聲道:“靜修身在道門,犯九戒中第六戒,胡言妄語,兇怒淩人,又犯第七戒,構陷良善,瞞報實情,罰抄《九真妙戒》一百遍,三日內抄畢,並在老君像前冥思兩個時辰。”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靜修囁嚅著嘴唇,還要說什麼,趙靜水冷冽的目光在她身上輕輕一掃,她打了一個寒顫,終於什麼也沒說。
“殷姑娘!”蓮宿道長又道:“雖然靜修有錯再先,但你行事也有失平和,你並非我道觀中人,我不能以觀中戒律懲治於你,便請你為觀中山門,殿堂各題聯一副,以贖罪過,你可願意?”
“願意!”殷七七飛快的答應。
這不公平,靜修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