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一個人的旋轉木馬,靜悄悄,縱然有司機伯伯在一旁看著她,那也只是完成老爸交代的一種責任。
現在,即使他的身份也同那年的司機伯伯一樣,但他站在陽光下笑看著她,為她拍照的舉動,確實是暖和了她的心窩。
從有記憶開始,她想要的、需要的,就只是這樣的感受啊!
但是有幾個人懂?連老爸都不懂,她能要求誰懂?
二十多年的人生,沒人懂她,現下卻有這麼一個男人似乎知道她想要什麼,若說她沒為此感動,是假的。
當他開著車子,進入遊樂園的停車場時,她相當驚詫。她沒有開口,但他看出了她的思緒,怎麼能要她的心湖不起波瀾?
她不敢有反應,就怕他只是因為拿了老爸的錢,不得不討好她。但方才他那一番話,已清楚的表示他不是討好,而是人與人相處後有了感情的一種舉動。
感情哪。
是不是他和任何一個女人相處後,都會有感情,都會對對方好?
這個想法讓她沒來由的輕鎖秀眉,胸口一陣悶疼。
咦?她管他對誰好啊?反正那又不幹她的事,只要光弘能待她好一些、多多陪伴她,她就開心了。
音樂結束後,她跳下旋轉木馬,快步走向他,搶過他手中的相機,看著他為她拍攝的照片。
接著,她像是想起什麼,拉著他的手,興奮的哇哇大叫。
“還有雲霄飛車!我想玩,我很想玩。”
於是,他們共同體驗了室內雲霄飛車的驚險超速快感,還去嘗試了讓人頭暈目眩的狂飆幽浮後,她才因身體不適而不得不暫時休息。
吐了一回後,她走出女廁,開啟水龍頭,用雙手接水,簡單的漱漱口。關上水龍頭,一抬首,對上鏡子裡的自己時,她猛然一驚。
鏡子裡的那個女人。那個不知何時眼線不見,妝也脫落,臉上明顯看出色差的女人是。是她?
那她剛才還頂著這張臉在遊樂園裡跑來跑去,不就讓很多人瞧見她這副醜模樣?
閻靖祏一直守在廁所外頭,為了避免尷尬,站在距離女廁門口五十公尺遠的地方。
看見她出來,愣在鏡子前,他才過來看看情況。
“小姐,好一點了嗎?”
唐伊貝看著鏡子裡那張男人的臉,微擰秀眉,語氣不佳的開口,“你早就發現我的妝花了,對不對?”
“嗯,因為小姐剛才哭了很久。”還是他幫她擦去糊在眼周圍的眼線液。
“那你為什麼不說?你故意讓我頂著這張花臉到處跑,好讓別人笑我嗎?”她咬著下唇,瞪視鏡中的男人。
他的視線凝聚在她的臉上,在鏡中與她的交纏。
她不善,他溫柔。
“不是。”良久,他才開口解釋,“我只是覺得小姐不上妝,也會很漂亮。”
唐伊貝怔了怔,心中有絲竊喜,卻故意裝出倨傲的神情,“你見過我沒上妝的樣子嗎?”
“沒有。”
“那你又知道我不上妝會很漂亮?”揚起下巴,她迎視他始終暗沉的目光。
他這人,怎麼不曾有過明顯一點的情緒變化啊?那感覺,好像她很無理取鬧,而他總是在讓她。
他定定的望著她,好半晌後,微笑的反問:“還會不舒服嗎?”
“什。什麼?”有那麼一瞬間,她跌入他那沉凝的注視中。
“你還想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