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花朵朵更是無從得知那晚之後長安城所發生的大小事情了。
後來還是在很久很久之後的某個午後,她才從醉仙樓酒客的只言片語中,輾轉得知那晚她離開皇宮之後的後續。
原來自那天寧王替皇室尋回失蹤多年的玉璽後,民間便流傳出四皇子寧王便是先太宗皇帝遺言中那個命定有緣人的傳聞。
一時之間,寧王在民間的呼聲竟然水漲船高,黎民百姓紛紛振臂高呼,大宣寧王寬仁厚德,愛民如子,是繼位的最佳人選。以至於那些往常並未多看寧王一眼的一幹純臣,亦紛紛向寧王丟擲示誠的橄欖枝。
寧王竟在一夜之間,從最不受矚目的皇子,一躍成為京城最炙手可熱的帝位人選,讓其餘幾位皇子方寸大亂。
但亂成一團的並不僅僅是宮外的幾位皇子以及他背後的肱骨大臣,連宮裡田太妃所在的芳草殿亦鬧得人心惶惶。
但鬧得芳草殿人仰馬翻的並不是寧王得勢一事兒,而是讓眾人最料想不到的瑤琴有毒一案。這件事兒查到最後,竟將所有矛頭都指向了芳草殿的大皇子母妃田太妃。
原來那晚碰過那把瑤琴的除了慈寧宮的宮女暮春外,還有芳草殿的小宮女思琪。
那天約莫傍晚時分,暮春在抱著瑤琴走至禦花園的半途中,忽然腹中絞痛難忍,恰好旁邊只剩思琪一人隨侍,她無奈之下只得將瑤琴託給思琪代為保管。
待她如廁回來後,略加檢查並未發現瑤琴有何不妥之處,當下便大為放心地將瑤琴抱至了問月臺,自此之後她一直在問月臺看守著,並未有人接近過瑤琴。
因此唯一可能動手腳的,便是她如廁的那短短一刻鐘裡。至於這一刻鐘裡,除了小宮女思琪外,還有沒有別的人接觸過這把瑤琴,誰也無從曉得。
因為待曹總管帶著一眾侍衛浩浩蕩蕩闖進芳草殿去時,小宮女思琪已經跳井身亡了,至於她究竟是自願跳井還是被人陷害,誰也無從考究,大家只能把她看做是畏罪自殺。
小宮女與花朵朵無冤無仇,自然是不會主動招惹花朵朵的,這一切必定有一個幕後黑手,而這個幕後黑手理所當然指向了田太妃。
大夥兒都清晰地記得,田太妃在席間曾對花朵朵多番刁難,言語犀利,這更加坐實了她下毒害人的動機,這一切都讓田太妃百口莫辯。
田太妃畢竟是平王的生母,加上田家根基雄厚,身後勢力盆根錯節,牽連著一大批的朝廷大臣,若是這時候處置田太妃,勢必會引發朝局動蕩。
加上曹總管亦沒有直接的證據證實這事兒是田太妃在背後操縱,太皇太後盡管不喜田太妃許久,亦無法在此事兒上對她作出實質性的處罰。
太皇太後惱怒之下只得拿芳草殿的宮女黃門們開刀,正好芳草殿的侍婢們這段時日來囂張過甚,在皇宮裡作威作福多時,已讓其他宮殿的妃子美人們積怨良久。
她正好可以趁這機會肅清芳草殿的勢力,讓這些么蛾子眼線們盡數在宮裡消失,一整皇宮內院的風氣。
田太妃盡管心裡惱恨,但各方不利因素都指向她,連她自己也懷疑這事兒跟自個兒那沒腦子的外侄女脫不了幹系,如此一來她更是不敢有怨言了,只能打落了牙齒連血吞。
再說那個害人不成反倒害了自個兒親姨母的盧憐菡,回府後氣得把滿閨房的瓷器都摔了個稀巴爛,讓滿府上下都為之驚動。
盧尚書曉得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嚇得當即將她反鎖在閨房裡,再也不敢讓她出門半步,任她再怎麼哭鬧也毫不讓步。外人只曉得盧尚書家的寶貝千金得了重病修養在家,並不曉得實情是盧尚書恐事情外漏,這才將她變相禁了足。
盧尚書以為這事兒天不知地不知,殊不知這一切並沒能逃過楚淩軒的眼睛。他一開始便曉得這事兒不是田太妃所為,畢竟以田太妃的聰明狠辣,是斷不會想出此等低劣的把戲,還留下如此明顯的把柄供人追尋。
這事兒只有盧家那個腦子進水的蠢女人才會做得出來,楚淩軒遣暗衛去盧家一稍作打聽,便證實了這事兒的幕後黑主的確是盧憐菡無疑。
當然這一切被瞞在鼓裡的花朵朵都無從曉得,長安城裡的是是非非,她也沒有興趣知曉。
如今的她,已不是當年那個鑽進錢眼裡的毛躁丫頭了,如今的她已長成了娉婷玉立的花間少女,對生活,她已有了別樣的看法。
對花朵朵來說,那一個晚上她偶遇過的每一個人,都不過只是她生命中的過客,京城裡所有的恩怨是非,都只是一處擦肩而過的風景罷了!
至於這風景是好是壞,是美是醜,又何必介懷呢?
如今,陽光明媚,歲月靜好,何不安享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