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們的到來,喧鬧的禦花園忽然寂靜了起來。幾十道目光齊刷刷地轉過來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小姑娘。
花朵朵正暗自別扭間,就聽念月姑姑脆聲道:“稟老佛爺,楚公子與朵兒姑娘覲見。”
太皇太後眼裡閃過一絲驚喜,她把手裡茶盞遞給一旁的小宮女,溫婉地揚起嘴角,“傳上來!”
楚淩軒聽聲上前參拜道:“微臣楚淩軒參見太皇太後,願太皇太福壽安康、福澤綿延!”
言罷從一旁赤煉懷中取過卷軸,雙手呈於頭上,“今日是太皇太後生辰,微臣備了一份小小的薄禮,不成敬意,還望太皇太後笑納!”
太皇太後笑道:“好孩子!你有這份心意哀家就歡喜了。”
說話間小黃門將楚淩軒的賀禮呈了上來,卻是一幅包裝精美的卷軸。
太皇太後緩緩展開卷軸,映入眼簾的是一幅錦衣女子的小像。
畫中女子在一片望不見盡頭的花海中亭亭玉立,衣帶飄揚,櫻唇俏鼻,粉靨含笑,一雙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目光中流露出又是喜悅,又是俏皮的神色,竟似活了一般。
那個少女,不是年輕時的自己,卻又是誰?
而這幅畫筆觸細膩,線條流暢,卻正是閆老爺子的手筆。這筆法即便再隔個幾十餘載,太皇太後相信自己亦不會看錯。
乍見這熟悉的筆墨,看著如此年輕的自己,太皇太後難掩心中的澎湃,竟激動得眼眶一陣淚花閃動。
她深吸一口氣才勉強將心裡洶湧的暗潮壓了下去,“好孩子,這禮物哀家很是喜歡,你有心了,起身吧,別跪著了!”
言罷又轉向一旁傻站著的花朵朵,“這位便是朵兒姑娘了吧?”
花朵朵見終於點到自個兒的名字了,連忙上前磕頭道:“民女花朵朵,叩見太皇太後,願太皇太後念念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席間眾人聽到這位看上去不過豆蔻年華的少女竟是聞名遐邇的花七公子,當即驚得一陣目瞪口呆。
他們方才便紛紛猜測這位小姑娘的身份,大夥兒都以為是哪位公卿大臣養在深閨的千金,想不到竟是近些日子來膾炙人口的女扮男裝之人花七公子。
他們早已聽聞花七公子容貌俊俏動人,但想不到紅妝的花朵朵更是不遑多讓,美得一顰一笑都牽動著旁人的呼吸。
只見眼前的少女身穿粉色繡花羅衫,下著珍珠白的湖縐裙,一頭青絲用蝴蝶流蘇淺淺倌起,粉額間輕貼一枚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發出淡淡的光芒,在夜裡猶覺如夢似幻,恍如仙女下凡。
少女峨眉淡掃,面上卻不施粉黛,但仍掩不住她那絕色的容顏,兩腮粉嫩得像剛開放的瓊花一般,白裡透紅。
兩簇彎彎的眉毛,非畫似畫,一雙流盼生光的眼睛黑白分明,雙眸似水,恭順間卻又帶著淡淡的清冷,似乎能看透一切。
這般清水出芙蓉的俏顏,頓時讓席上一幹濃妝豔抹的美人瞬間失去了顏色。
許多同是豆蔻年華的少女,彷彿怕被花朵朵的光芒刺傷了眼睛,紛紛低下頭不敢再看,每多看一眼,她們心裡就愈發自慚形穢。
那些公子哥兒們卻是看得目不轉睛,許多色膽包天的更是起了欲將美人據為己有的心思。他們早就聽聞花七公子容貌過人,但一直以為不過是言言相傳,有些言過其實。
但眼下見到真人,卻發覺再美麗的語言都無法描繪眼前少女的動人神韻。
太皇太後壓下心裡的訝異,侃侃笑言道,“好孩子,起身吧!哀家早就聽聞花七公子俊俏動人,如今得見果真名不虛傳啊!你看哀家這園裡的花兒都不及你美豔啊!”
花朵朵連忙低下頭,謙遜地推辭道:“太皇太後謬贊了,牡丹富麗堂皇,豈是妲己這般庸俗之色可以比擬的?太皇太後氣度不凡,才正是超越滿庭春色的芳菲之人。”
阿諛奉承盡管不是花朵朵本意,只是如今身處這人際複雜的深宮,說話做事都得萬般小心,說一些左右逢源的話兒還是必須的,畢竟禮多人不怪嘛!
“這孩子嘴巴抹蜜了啊?真是太會說話了。”太皇太後顯然被花朵朵的贊辭誇得頗為高興。
念月從旁嬉笑道:“老佛爺,您不知這孩子方才還贊奴婢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呢!您說這孩子的嘴巴是不是抹蜜了,不然怎地說出來的都是好話兒啊?”
太皇太後慈愛地笑道,“聽說你說閆執事的弟子?閆執事可不是那等愛好說話之人,想不到他親手教出來的徒兒倒是和他性格不大一般。”
花朵朵連忙替自家師傅辯解,“回太皇太後的話兒,民女卻是閆老的嫡傳弟子,民女不才,學不得師傅一成的功力,讓太皇太後見笑了。”
太皇太後聽花朵朵提起閆老爺子,不有深色微動,她當下不由脫口問道:“你師傅他……身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