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淩軒說完拎起一旁的濕布巾,“有這個包著,你認為我能看到什麼呢?再說了,你這幹扁扁的小身板能有什麼看頭啊?”
花朵朵看著濕布巾一陣瞠目結舌,“你……你是拿這個包著我,再將我從池子裡抱起來的啊?”
楚淩軒挑了挑眉,“不然你以為呢?”
花朵朵滿臉訕訕地說:“你怎麼不早說啊?”
楚淩軒睨了她一眼,“我哪兒曉得你這小腦袋瓜成日裡想的都是這些念頭啊!”
“你……你……”花朵朵不由氣得一陣結舌,她一把奪過楚淩軒手上的濕布巾反扔在楚淩軒身上,“我成這樣還不是被你給逼的!”
楚淩軒輕輕一側身便避過了花朵朵的利器,他甩了甩衣袖上不小心沾剿的水珠,拿起一旁的幹布巾向花朵朵走了過來。
“你……你要幹什麼?”花朵朵滿臉戒備地退到牆角。
楚淩軒嘴角一陣抽抽,“姑娘,你又想多了吧!”
他將花朵朵提起按在床邊坐下,撩起她的滿頭黑發便輕柔地給她擦起發來。
花朵朵也不禁為自個兒這草木皆兵的模樣羞愧了起來,都是讓楚淩軒這大魔頭給鬧的啊!害得自個兒現在看什麼都以為是對自己意圖不軌。
花朵朵瞅著楚淩軒滿臉認真的表情不由一陣訝異,莫非今兒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不然這大魔頭咋這般好心腸給自個兒擦起頭發來了啊?她忍不住納悶地打量起楚淩軒來,這魔頭打的什麼鬼主意啊?
楚淩軒沒理會花朵朵充滿懷疑的打量眼神,他自顧自地擦拭著花朵朵那一頭像綢緞般烏黑亮澤的秀發,那眼神像在擦拭著心愛的寶貝似的,一縷接一縷地拭幹疏順再放下後,又拿起下一縷繼續擦拭了起來。
花朵朵被楚淩軒這百年難得一見的柔情給搞懵了,這家夥吃錯藥了嗎?不然為嘛突然對我這麼好啊?
花朵朵正納悶著,就聽到楚淩軒緩緩地說:“小時候,娘親也是這般給我拭發的。”
花朵朵抬眼訝異看向楚淩軒,這家夥還是第一次在自個兒面前說起他娘親的事兒哩!
花朵朵細看之下,竟意外地從楚淩軒深不見底的眼裡看到一絲憂傷的神情,她不由一陣納悶,這家夥今兒實在是太奇怪了,剛才在竹林裡那兒吹那麼憂傷的曲子,這會兒又一臉傷感地提起他娘親,這其中該不會有啥故事吧?
花朵朵想到這兒忙小心翼翼地問:“你現在都這般大了,你娘親該不會再幫你拭發了吧?”
楚淩軒輕輕地抬了抬眼皮,“我娘親已經不在了。”他說完又垂下眼皮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對不起,我不知道。”花朵朵抱歉地看了楚淩軒一眼。
原來這也是個沒孃的孩子啊!想她上輩子也是個沒孃的娃,想不到咱們在這一點上倒是一致的,花朵朵不由湧起一股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同情之感,對連番被楚淩軒捉弄的憤慨之情也悄然淡去了。
楚淩軒沒有應話,他低下頭一縷一縷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手中的黑發,生怕擦得不用心有哪一根發絲被扯斷了。
在葩朵朵以為他再也不會說話了時,楚淩軒又緩緩地開口了,“今兒,是我娘親的忌日。”
他說這話兒時連眼皮也沒抬一下,神情淡然的彷彿在說今兒的天氣很好一樣。
他越是這般輕描淡寫,花朵朵就越是感覺心裡難過得緊。她不曉得怎麼安慰他,只好溫柔地傾過身去,輕輕地抱了抱楚淩軒,在他背後安慰似的拍了拍。
楚淩軒把頭輕輕地靠在花朵朵柔弱的小肩膀上,幽幽地說:“娘親最後一次給我拭發,也是在這床上。我那時,比你還小。”
楚淩軒不由淡淡地回憶起那段他生命裡最美好的時光,多少年了,他一直不敢回想當年在這屋裡發生的一切,生怕一想起來就忍不住心痛得肝腸寸斷。
這是娘親在小屋裡陪他度過的最後一段無憂無慮的時光,也是他生命裡最寶貴的記憶。
那時娘親的病情還不是這麼嚴重,她的身體還能容許自個兒帶著小兒子到別院裡消暑。
記得娘親當時也是像現在這般,溫柔地為自個兒擦拭著滿頭濕發,哼著歌兒哄自個兒入睡。
那是楚淩軒記憶裡娘親最後一次為他哼歌和拭發,那一次也是他們娘倆最後一次一同來這別院裡度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