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哭訴過程中,花媒婆可是壓根兒沒提到人家小夥子有暗疾的事兒。
這樣一傳十十傳百之下,不出下午整個花嫁村都知道了花永媚要嫁與劉掌櫃做妾的事兒。
鄉親們泛濫的同情心立馬傾向了那可憐而又無辜的李家小夥子,而花永媚則成了嫌貧愛富、愛慕虛榮的負心人,花有福更是那殺千刀的賣女求榮的黑心老爹。
傍晚,花永媚平複了心情,一個人走去菜園子裡摘菜。路上她頻頻遇到那些八卦的三姑六婆,隔得遠遠的就聽到她們在那兒指指點點。她開始還沒怎麼留意,隨著議論的人越來越多,終於覺察出不對勁起來。
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個兒和韋夫子的事兒被誰說漏嘴傳了出去,花永媚不由一陣驚慌失措,甚至湧出一股一把跳進護花河去的沖動。待聽到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在編排自個兒和劉掌櫃。
鄉親們各種異樣的眼神、難聽的話語,讓花永媚感覺如芒在刺。她不由越想越是委屈,她可是連劉掌櫃的面都沒見過,跟那李家小夥子更是八字都還沒一撇,怎麼就成貪慕虛榮的負心人了呢?
花永媚委屈得眼眶都紅了,忍不住掩面跑到護花河一處沒人的岸邊,默默垂淚。
傳出這樣的流言蜚語,我和他之間,更加沒有可能了吧?花永媚感覺萬念俱灰,真想一頭紮進這護花河去,再也不用面對這亂糟糟的一切了。
正在她站在護花河邊垂淚的當口,韋夫子聽見訊息從學堂那頭匆匆地奔了過來。
“姑娘,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你……你真的要嫁與劉掌櫃做妾了嗎?”韋夫子顫巍巍地問,他不知道為什麼聽見這訊息時心裡像被抽空了般,空落落的難受得緊。
花永媚見到韋夫子,眼淚立刻像掉鏈子般,一顆一顆地滾落了下來,她哽咽地喃喃道:“夫子,你……你,連你也不相信我嗎?連你也不相信我……”
花永媚這會兒已經悲傷得說不出話來了,她兩眼迷茫地看著這護花河,只覺得整個世界都是一片灰濛濛的,有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滄桑。
韋夫子見花永媚這傷心欲絕的模樣,心裡大驚,忙一把拉住她的手,將她帶離岸邊,慌亂地說“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你別哭了!別哭了啊!”
說完又語無倫次地解釋道:“我……我今兒本來央了齊大嫂子上門提親的,但她家裡恰好有事兒回鎮上去了。我想著等明兒再上門也是一樣的,誰知道這一耽擱就耽擱出事兒來了。”
花永媚這會兒眼淚掉得更兇了,韋夫子手忙腳亂地掏出手帕塞到她手裡,“都是我不好,你別傷心了。我……我這就上你家提親去!只要我們訂了親,那些無中生有的流言自然就會消失了。”
花永媚不敢相信自個兒的耳朵,她瞪大朦朧的淚眼看著一臉窘迫的韋夫子,她是在做夢嗎?這是真的嗎?這天堂與地獄之間的煎熬,讓一夜沒睡的花永媚瞬間承受不住昏倒了過去。
“姑娘!姑娘!你沒事吧?”韋夫子大驚,手忙腳亂地掐她人中和虎口,掐了半晌花永媚才悠悠醒來。
“夫子,我這是在做夢嗎?”她抬頭幽幽地看著韋夫子。如果這是個夢,她希望永遠都不要醒過來。
韋夫子看著花永媚那充滿憂傷和希冀的眼眸,久久回不過神來,他的心彷彿被什麼融化了,酸酸的軟軟的。這一刻他讀懂了花永媚婉轉的心聲,心裡不由一陣莫名的顫動。
這個姑娘為自己受了太多的委屈,我可不能辜負了人家啊!韋夫子下定決心日後成親了定要好好待她,絕不能再讓她傷心流淚了。
等花永媚走遠後,韋夫子才理了理衣裳,吸了吸酸酸的鼻子,帶著滿腹的堅定和柔情走向了花有福的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