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厚又驚又悔之時,忽然見潘金金眼中湧出複雜情緒。
“宮厚……”潘金金叫出宮厚的名字。
宮厚見她沒有走火入魔的跡象,大為鬆了口氣。但潘金金眼中情緒更加難明。
潘金金望著眼前那張關切的臉,也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也沒有想到,一睜眼她就到了飛升的關頭。
其實地裂煉化數百萬魔眾,能量浩蕩。她以一人之力煉化地裂,飛升是早晚的事。只是完全沒料到會那麼快那麼迅速。但其實已經過了數百年,不過這放在昊天境,以短短千載壽元飛升,也算是頭一份了吧。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如何對面前人開口。
前世她早死,對他恨極,知道他那心魔後,發誓嫁給豬狗也絕不嫁給他,現在她改變了心意,卻馬上就要飛升了……好像是刻意報複了他。
但修真大道,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假如她不抓住這個機會,難道滯留下界和他長相廝守?
就是她想留,也留不下啊。地裂尚未完全煉化,等到完全煉化那一刻,就是天劫到來的時間,她若不竭力渡劫,必死無疑。
對於一個女人而言,最重要的是什麼?是天賦?是父親?是出身?還是夫君的寵愛?
經歷了兩世,她還看不明白嗎?一個女人只能靠自己。男人的寵愛只是一時的。想要永久的寵愛,就必須保持同等的高度。即使同等的高度,也未必忠貞。但如果自身無限強大,又何愁得不到想要的男人?
眼前只是一棵樹,移開這棵樹後,是廣袤無垠的世界。
宮厚看著潘金金眼底亮光變化莫測,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就在這時,伽羅湖湖面上忽然爆出無數白色氣柱,直沖雲霄,湖底深處傳來了地裂一聲聲的垂死嘶吼。
“寶寶——不……”宮厚往前一步。
潘金金卻自他面前升起:“宮厚,你好好修行。”
白色氣浪將宮厚和潘金金分開,他足尖一點,想要追上潘金金,卻猛然聽見天空傳來悶響。
抬頭,萬裡陰雲,一個方圓千裡的劫雷中心正在形成。
潘金金自煉化地裂開始,修為直線上漲,卻並未受過任何雷劫。這事宮厚也多次想過,推測出來原因只有一個,那地裂本為逆天之物,潘金金應運而生,維護正道,這麼大功德,老天自然該放一些水。卻沒想到一切都在這兒等著他。就算他是雷靈根,也萬萬阻不了這雷劫。就算能阻也不能阻,因為那更會加大潘金金渡劫的難度,只會害她隕落。
一世懊悔,一世付出,終於換得她迴心轉意,眼見就要功成,她竟然飛升了。
他還沒有和她圓房……
宮厚呆呆地望著天空,望著在雷電之下盤膝而坐長發飛揚的潘金金。遠遠的,她已經成了一個小黑點,但他卻好像看到她緊抿著唇,目光堅毅地望著即將到來的雷電……
無數靈氣凝結的靈柱沖出伽羅湖,整個伽羅湖從遠處看就像一鍋翻騰的白浪。這動靜早就驚動了駐守在伽羅湖外為潘金金護法的修士。看到這一幕,無不又驚又喜。
九星君不但煉化了地裂,而且馬上就要飛升,這可是十數萬年來,昊天境飛升的第一人。而且九星君怕是不足千歲吧。
“潘仁!”星羅仙子難掩激動地大叫丈夫名字。
潘仁也激動點頭,但忽然想到了什麼:“你先退出去,我去尋一個人。”
渡劫之時,這方圓萬裡怕都不免荼毒,此時無數人都向外飛,獨獨不見那一個人。
潘仁足尖一點,向劫雷中央飛去。
大雨傾盆而下,越往裡去,越難行走,雖然貼近地面,但空氣中布滿了天雷即將到來的那種針刺感。潘仁一面尋找一面想。你不在乎的時候,別人在乎,別人不在乎的時候,你又在乎。這可真是造化弄人,怪不得他女兒啊。
“轟轟轟——”
第一道劫雷蓄勢待發。
潘仁立在雨中,看不清方向,也不知道宮厚在哪裡。
“轟轟轟——”
潘金金睜開雙眼,注視著那電閃雷鳴之處,兩世過往,皆變成畫面從她面前飛過。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的她,要渡劫,要新生。
“轟轟轟——”
宮厚立在滂沱大雨中,渾身上下沾滿了泥濘,但他卻渾然不覺,只是仰望著天空,望著那道在絢爛閃電下巍然不動的身影……
一道又一道天雷接連而下,世界只剩下一片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