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喪、緊張、不好意思、主人不會不要它吧……簡直時刻在變化,不假掩飾,這柄劍淳樸有如稚子。
不過它也稍微提供了點有用的資訊,就是元尊耗費畢生修為將它煉製出來後,也曾有幾個人來試劍,不過都失敗了,據說是不符合劍的性格,簡稱劍格。
“其實我之所以叫‘任性’是有原因的……”劍靈倒是還記得那個故事,也是因為元尊在煉制它的時候常常對著它講話,一遍又一遍的,它不想記著也記著了。
在元尊那個時代,元尊很受人尊重,他出身好,天賦高,得遇名師,進入名門,一切都很順利,直到他遇上一位魔道妖姬。
元尊認識那位妖姬的時候根本沒想到那妖姬的來歷,因為在他眼裡,她是那麼率性、孤傲,連假話都懶得說,跟傳說中的妖姬完全不一樣。
但是事與願違,她就是那位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道妖姬。元尊知道了正道人士相約圍剿妖姬的日子,他們還邀請他一起,坦言事成之後,可以分享那妖姬的寶藏。
只有元尊知道,那位魔道妖姬根本沒有什麼寶藏,她兩袖清風,連主持魔道都是出自仁義。可是沒有人替她說話,那時候天下全是聲討妖姬的聲音,一旦有不同的聲音出現,立即被視為魔道同黨,即使貴為元尊,他也不能為她說半句話。
後來,圍剿那日,他還是去了,晚去了半步,正趕上她自爆而亡。
她寧願死,也不遠落入這些打著正義旗幟、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手裡。
她死後,元尊就後悔了。
比起親眼目睹她隕落,元尊更後悔的是他的懦弱。他這一生,看似尊貴風光,卻有如被牢籠束縛,連隨心所欲都是痴想。
比起恨那些逼迫她自盡的人,元尊更恨的是他們的貪婪、嫉妒,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就能攪起腥風血雨。
話如刀,被罵一句,尚可忍耐;被千夫所指,無路可走。
所以,自那以後,元尊便停止了修行,耗盡畢生心血煉制了一柄奇劍。這柄劍以惡、妒、怨、貪、恨、不忠不義為食,但凡表現於言語之中,必然會被劍所察,被劍吞噬。
劍成以後,元尊自知不久於人世,他要為劍尋找一位新主人。
他這一生,有如籠中鳥,從未放任過自己一次,他嚮往籠外的自由,他要為劍找一位這樣的主人以實現自己的心願。
“所以他給我取名‘就是任性’,最後遇到了主人您,真是太好啦……”
劍歡快地顫抖著要撲入潘金金懷裡,被潘金金用一根手指擋住了。
這聽著是在誇獎人,但怎麼就感覺不對味呢?她是任性,是任性,像她那樣把宮厚都給拒絕了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吧,所以宮厚才那麼惱怒成羞,那些崇拜宮厚的女人也急得跳腳,恨不得代她對宮厚三跪九叩、挨一頓馬鞭才通體暢快呢!一群恨不得自己生出把兒,把男人當做天的軟骨頭!
元尊這個故事她不是很喜歡,但人死為大,她不好再說什麼,這柄劍既然落到她手上,那正好用來對付那些偽君子和真小人。
潘金金素手一揚,就是任性劍飛到空中,烏光一閃刺向百丈遠處小山上的一塊巨石,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半座小山頃刻轟塌。
潘金金怔了一下,她原是想拿那塊巨石試試劍的威力,沒想到這劍的威力那麼大,她這才用了一分靈力,若是使出全力,豈不是可以移山倒海?
“主人——”劍了飛快,熱情洋溢道:“主人,若是您遇到些對您不恭敬的,等我等階上去了,威力會更大。”
這劍還會進階,聽到的壞話越多越是厲害。
真是一件奇兵,潘金金直接將劍收入識海,隨手丟擲一件飛行靈器,道了一聲“走——”消失在雲海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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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潘金金得了“就是任性劍”,先說那日宮厚也在潘金金之後被吸入水底,與潘金金遭遇不同的是,他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到了一個有些眼熟的地方,仔細一瞧,正是前世師父的住處。
宮厚先觀察了一番,沒發現有人來過的痕跡,便依照前世記憶輕松進了洞府,順利得了師父的傳承。但這次因記掛著潘金金的生死,他沒有即刻吸收煉化師父的傳承,而是將之用秘法儲存起來留待後用,他得去找潘金金。不過,走之前還有一件事要辦。
一旦傳承被人取走,這洞府就會自動崩塌。前世他不知情,走的匆忙,沒有把師父的遺骨遷出,這一直成了他的遺憾。這世既然有機會,那就把師父的遺骨遷出洞府,找個好地方好好葬了。
宮厚恭敬地磕了三個響頭後就去請師父的遺骨,沒想到剛請起師父的頭骨,就聽“叮咚”一聲響,憑空墜下一柄一尺來長的短劍來。
宮厚撿起短劍,腦中忽然響起一個略顯冰冷的女音:“徒兒,這柄劍為師贈送與你,謹記善用。”
聲音很快就消失了,宮厚詫異,前世他沒有為師父遷骨,自然不知道師父還留了一柄劍,這柄劍還設了這麼一個玄機。既然如此,那說明這柄劍非同一般,很可能比雷陽真決還要珍貴。
雖然很可能又得了一件寶貝,宮厚臉上卻沒有一絲狂喜。這是因為在前世,他見的、得到的機緣和寶貝太多了。此時這段機緣雖然珍貴,但對他而言並不是最重要的,但因為是修行伊始,在心理上的地位反而更重要。
宮厚先放下了師父的頭骨,拿起那劍細看,見那劍外表看起來很不起眼,他伸指在劍身上拭過,頓時,劍身上浮現出了四個——情意綿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