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到了,有位子的。說裡面很精彩,我們走吧。”
兩人勾著手,穿過黃昏時分的林蔭街道,站在人群的外圍,以蝸牛般的速度終於進到裡面,天已擦黑。
裡面居然在大合唱,許多人都揮著手跟隨節奏搖晃,“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我曾經擁有著一切轉眼都飄散如煙我曾經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見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是樸樹的《平凡之路》。
關琉璃從沒見過這麼熱鬧的清吧,給她的感覺,彷彿是來到了誰的小型ive演唱會。
有這麼強的號召力,該是個歌星吧,是樸樹來了?合唱過後,露出那歌手的聲音,“我曾經毀了我的一切,只想永遠地離開……”
是一把很堅定很有魅力的嗓音,但不是樸樹。關琉璃想看看這位歌手是誰,踮著腳尖往臺上望去。在藍紫色的光線裡,在人們揮動的胳膊的縫隙中,她只瞧見一身黑色衣著的男子,手舉著麥,瘦削,但很精神,有點霸氣。他黑色襯衫似乎是絲質的,在舞臺的燈光下,閃著晶瑩,也閃得更加看不清臉。
顏朵摟過琉璃的肩,“小心點兒,人太多了。”兩人雖是進了清吧裡面,但卻陷在人流裡,簡直前呼後擁,挪動不得,能切身體會到周圍人的激動心情。
關琉璃不再折騰,只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站立,與顏朵一起擠在人潮中,聽歌。
旋律籠罩周身,歌聲似乎是長驅直入。琉璃平時聽許多型別的歌,流行、民謠、說唱、古典、搖滾、藍調……甚至淨化心性的大悲咒也聽。她認為有些歌聲是能入了耳,進了心的;有些只能浮於表面,像隔了一堵防盜玻璃,是不能闖進來的。而今日的歌聲都不同,彷彿是最好的精油,全身毛孔都被蒸開的,暢快地吸收。
“…………”
曲終人半散,歌手唱完退了場,清吧裡攢動的人也隨之消失了多半。空間松落下來。
琉璃與顏朵兩人活動了下緊繃的筋骨,開始四下尋找相約的友人。
在一處卡座裡發現了他們,三男一女。大家互相打招呼,寒暄過後,聊了各自的近況。
“你倆到的晚,錯過了精彩演唱。”一男說。
“我和琉璃剛被擠在人流中,也聽了後半段。剛進來時都被那陣大合唱給震撼到了。”顏朵說。
“他前面還唱了《海芋戀》,加上《平凡之路》一共兩首歌。我們來的時候,吧裡還沒那麼多人,不過兩首歌的時間,都趕上人山人海的勢頭了。”一男說。
“所以,這歌手到底是誰啊?我和琉璃剛才在人流中鬧哄哄地都沒聽清名字,更沒見著長什麼樣。”顏朵說。
“他好像是,是姓霍,霍……霍建華!”一男半猜半蒙。
琉璃和顏朵一頭的黑線,霍建華人家是演員,雖然也唱過歌,但是今天的歌手明顯不是他。
旁邊的一女也聽不下去,糾正說,“是霍嶼寧,新生代實力歌手。”
“霍嶼寧。”關琉璃喃喃重複,嘬了一口瑪格麗特。那彷彿能讓人吸收的歌聲,是他的。
“松磊,你們公司的那個新專案有進展了吧,做應用少不了設計師,我閨蜜琉璃是美院的設計高材生,今年大四,有實習機會要給我們留個名額啊。”顏朵趁大家聊得熱乎開始推薦琉璃。
那位叫松磊的男子大方地端詳著琉璃,其實一坐下來,他便時不時地看琉璃幾眼,而此刻終於理所當然了,有了底氣。
琉璃被他瞧得不自在,微垂了眼眸,纖密的長睫毛半搭下來,在眼下投了兩片光的剪影。剪影隨著睫毛的眨動也微顫著,輕戳著人的心。那松磊忙吞了一口面前的龍舌蘭,掩飾著連帶自己的口水一起吞下。
“那是一定,我們公司有幾位資深的設計師前輩,如果琉璃去實習,一定能學到很多東西。”松磊眼睛晶亮地說。
“我不會去。”琉璃在心裡說。
“我公司做動漫遊戲,也有原畫師的職位空缺。琉璃妹子可以考慮考慮。”另一男說。
“好,好,那得讓我們琉璃挑選一下,哈哈。”顏朵說。
松磊又獻殷勤,“剛才瞧你們對聽歌感興趣,我這裡有多餘的兩張草莓音樂節的票子,明天的,不知你倆肯不肯賞臉,地點就在浦東。”
琉璃微挑眉,粉嫩的小嘴輕嘟起,右腮幫鼓著小口的氣。她在想著怎麼委婉拒絕。
“最近音樂節挺火的啊,簡直遍地開花,我查查都有哪些歌手來。”顏朵拿出手機。“方晨,於聲,曾詩鳴,嗯……許潔伶?有我喜歡的許潔伶!”顏朵突然驚乍,像是撿到寶。
琉璃好奇地湊過去,顏朵馬上指了名字給她看,“明天她壓軸呢。”
“誒?”琉璃心裡說。她看到霍嶼寧的名字也赫然在列,就排在許潔伶的前面。
這時,顏朵用手肘推推她,“我們去不去?”
“那就,去吧。”琉璃條件反射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