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到麗水縣城,丁曉峰先找了一家酒店,開了一間房先住進去,並且將車停在了酒店的停車場裡。
在房間裡稍微歇息了一會兒,看看時間,還不到下午三點,時間還很充裕,於是出門到縣裡的服裝批發市場,專門買了一身款式最陳舊,而且看起來髒兮兮的衣服。上衣是仿製的軍裝,褲子是一條藍色的卡其布,十分肥大。又買了兩條麻繩,一條當皮帶,一條系在腰裡,最後又買了雙黃膠鞋,光腳穿。這一身是標準的農村街溜子打扮,像這種裝扮穿戴的人在大部分人印象裡都不是什麼好貨,還又窮又橫。
這種裝扮回到丁家溝,很難有人相信他在城裡賺大錢,發大財,人們還是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不是自己的耳朵。
反正丁曉峰是絕對不會再以暴發戶款爺的面目回到丁家溝,免得老有人想跟他借錢,或者託他介紹工作,從他身上割一塊肉下來。他寧願讓村裡人都認為他在城裡討飯,都不想讓他們覺得自己彎腰在城裡撿錢。
他已經深刻領會了悶聲才能發大財的道理,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幾個人希望你的日子過得比他們好。你過好了他們嫉妒你,想方設法要從你身上撈點好處;你過得不好了,他們嘲笑你,看不起你。如果你覺得自己身邊的都是覺悟特別高的好人,那也沒什麼,等到你被人坑得骨頭渣子都沒有的時候千萬別覺得冤枉,反正那都是你自找的。
買好東西,丁曉峰迴到酒店,驅車離開停車場,繼續趕往清水鎮。
清水鎮距離麗水縣城也就半個小時車程,丁曉峰到了清水鎮,將勞斯萊斯轎車停在上次停車的那個停車場,在車裡換了衣服,將錢包什麼的都鎖進車裡的保險櫃裡。兜裡只裝了一千元現金,還有就是一部手機。這一千元他找了家超市,將一百元的大票都換成十元,甚至是五元和一元的小票,這樣裝討飯的才更逼真一些。
做好這一切,他又到花圈店裡買了一身白色的孝衣和孝帽,還有白布。最後他還不忘買一根裹著白布的棍子,然後才心滿意足叫了一輛三輪車,坐著車繼續往丁家溝而去。
二十分鐘後,三輪車一路顛簸到了丁家溝村口,丁曉峰付了車錢,打發三輪車司機回去了,自己則拄著棍子,一瘸一拐進了村。
進村後很多丁家溝的村民都認出來丁曉峰,一個個詫異地看著他,眼睛裡充滿了疑惑。這丁二狗到底是入贅給了有錢人家,還是真的在城裡討飯呢?年紀輕輕的,幹什麼不好,為啥非要討飯呢。不是聽人說他在城裡開飯店賺了大錢嗎,怎麼還像去年一樣窮困潦倒回來了?
“二狗,你咋才回來。你媽出車禍了,人都死了,你這個樣子能行嗎?”有村裡的人笑嘻嘻問道,看到丁二狗這個樣子,他們就放心了。讓你當初那麼張狂,現在不敢炫富了吧,混成這個鳥樣子也有臉回來。
丁曉峰哭喪著臉說道:“哎,沒辦法嘛,被人家掃地出門了,還被人追債,打成了重傷,幾年都沒好。我這身子是徹底報廢了,啥都幹不成,只能在城裡面討飯了。哎,張家二叔,今晚能到你家討口飯吃嗎?餓了好幾天了,人都快不行了。家裡又出了這種事,真不知道接下來該咋辦了。”
“到我家裡吃飯?我們都吃過啦,改天吧。你們家要辦喪事哩,這都是要花錢的事,你就沒準備點錢帶回來?”張家二叔繼續奚落。
丁曉峰迴應道:“我連飯都沒得吃,哪裡有錢辦喪事啊,把人埋了就行了。當初我跟丁曉麗都商量好了,我埋一個,她埋一個,這次輪到她了,喪事的費用都由她來承擔哩。我倒是想去貸款,可是沒有財產抵押啊。”
“你快回去吧,你家裡親戚都來了,你媽的人還在殯儀館,等著火化哩。火化費都要好多錢,還要買棺材,這都是錢說話的事。你指望丁曉麗拿錢,指屁吹燈哩,依我看,這事還得你出面,不然人都埋不進去。”又有路過的人嚷嚷道。
丁曉峰急忙作揖,哀求道:“各位鄉黨,你們都行行好,借點錢吧,好歹讓人入土為安,我這個樣子實在是拿不出錢來啊。”
“都回去嘍,等到埋人的時候說一聲,我們去添一把土,也算盡到義務了。”一聽丁曉峰要借錢,圍觀的人也都陸續散開了。
看著這些散去的人群,丁曉峰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心裡再次印證了自己的預判。哪裡有什麼情分可言,涉及到自身利益都是能躲多遠躲多遠,不過都是嘴巴說說而已,讓人出力你都要付出代價,更別說借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