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所有的煙花炮竹,空氣中飄蕩著一股硝煙的味道。這種刺激性的氣味並不好聞,但丁曉峰卻喜歡這種味道,因為在他的記憶中這就是春節和喜事的氣味。
從河灘走上來,來到岸邊自己停車的地方,丁曉峰注意到自己的勞斯萊斯旁邊還停著一輛白色的保時捷轎車。他一眼掃過去看到車牌,就知道這是白無雙的車。
這個車牌他太熟悉了,以前白無雙每天開著這輛車到處跑,自己還坐過幾次。只是幾年時間過去了,這輛車也不知道沒好好保養,還是車主懶得保養,看起來有幾分陳舊。
車在這裡,白無雙應該還沒離開,丁曉峰懶得搭理他,走到自己車門口,用電子鑰匙開啟車門,拉開車門就打算坐進去。
“丁老闆,請留步,還能聊兩句嗎?”白無雙搖下車窗,望著丁曉峰的背影說道。
丁曉峰停下上車的動作,背對著白無雙,遲疑了一下。他實在不想招惹七姊妹這些人,不能說她們是什麼壞人,也沒有什麼不可原諒的惡習,但一起共事過後,他發現自己與這些人確實不是一路人,很難尿到一個壺裡。
不是一路人,理念不同,步調不一致,又沒有什麼感情可言,最多隻能是泛泛之交,一旦深入交往就會產生各種不必要的矛盾。人與人之間,感情和關係都是十分微妙的,可能是一種磁場,有點玄學色彩。
有些人能夠共事,是因為可以一起擔責,一起分利,大家都遵守基本的契約和規矩,那麼合作共事就容易得多。即便有矛盾有衝突,也不是不可以調和。
但有些人只能見了面打個招呼,彼此不侵犯,一旦共事就雞飛狗跳。這種關係很難解釋清楚,只能說是磁場不合。
“白小姐,我想我們是沒有什麼閒聊的必要了吧。以前我們都說過太多話,但最終還是選擇了分道揚鑣,這說明我們根本就坐不到一張牌桌上。我也許有錯,配不上你們高深的理念,所以我選擇退避三舍。大家現在相安無事,不是很好嗎?有什麼必要非得劍拔弩張,搞成不共戴天的仇人呢?”丁曉峰背對著白無雙說道,他大概猜到白無雙想說什麼,但他堅決不想跟這些人共事了。
白無雙撇撇嘴,不以為然道:“我只是想跟你簡單聊兩句,並沒有想繼續跟你合作什麼,你這麼緊張幹什麼?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還放在心裡耿耿於懷嗎?男子漢大丈夫,這點氣量都沒有嗎。”
“哈,我什麼時候又成了男子漢大丈夫了。在你們眼裡,我不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小人嗎?我承認,我的確是個小人,從小窮怕了,跟你們這些嬌生慣養,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不是一路人。
你說你們家境都那麼好,身邊有錢人也不少,跟誰合作不可以呢,沒必要跟我這樣窮人出身的人打交道。”丁曉峰還是回絕,今天的偶遇不能說明什麼,只能說明比較晦氣,出門遇到鬼了。
白無雙其實也沒想好要繼續從業什麼,只是這段時間閒下來,心靜了一些,謀劃著過完年再幹點什麼生意。比如加盟一個連鎖的美容院,或者搞個寵物店什麼,反正總要乾點什麼。這一年幹了幾個生意,轉了兩三個行業,都是賠得精光,傷了元氣。
再這樣賠本賺吆喝,自己的錢就賠光了,父母也不會再同意拿錢出來讓自己折騰,只能老老實實找個班去上了。可是給別人打工上班,她又不甘心。當過老闆的人去打工,心裡總是彆扭,放不下身段。
“我可沒說要跟你一起合作什麼的,只是今天碰上了,看你現在發展得不錯,想跟你取取經,吸取點經驗。也許以前我們確實急功近利了一點,可出發點是好的,再說我也沒有坑過你,你幹嗎這麼嫉恨我?”白無雙覺得有點委屈,這人對自己一點感情都沒有了。
丁曉峰轉過頭,看著坐在車裡的白無雙,嘴角浮現出一抹意味複雜的冷笑,說道:“我不嫉恨你,我只是單純的不想理你。跟你們這些人,必須要保持足夠的距離,不然很容易引火燒身。好了,我該走了,再見。應該是後會無期,最好不要再見。”
發動車,丁曉峰開著車就離開了。望著丁曉峰的勞斯萊斯開遠,白無雙內心可謂五味雜陳,這個小人物現如今可真是今非昔比,一鳴驚人了,連正眼看自己一眼都覺得多餘。自己到底是怎麼混的,怎麼越混越回去了,以前她走到哪裡都是矚目的焦點,無數男人圍在自己身邊獻殷勤,這才幾年時間啊,怎麼感覺落水的鳳凰不如雞了呢。
“呸,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多掙了幾個錢嘛。暴發戶,什麼嘴臉!”白無雙往外面吐了一口唾沫,咬著牙,心裡萬般不忿。
可是嘴上舒服了,心裡還是不平衡。憑什麼這個人能夠成功,自己的出身和起點都這麼高,咋還混得人嫌狗不愛的。白無雙實在不明白哪裡出了問題,難道自己天生就不適合經商?可是回想起當初她們與丁曉峰合夥開的食神飯店分店,自己作為總經理還是很成功的啊。怎麼離開了這個混蛋,就每況愈下了呢。
白無雙怕是這輩子都想不明白了,就好像每個人都看不到自己頭頂的疤瘌,別人卻看得一清二楚。當然,丁曉峰不會替白無雙卻分析總結成敗,他沒有這個義務,也沒有這個精力。即便有心人幫白無雙分析了利弊得失,相信她也不可能有什麼長進。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人的思維模式,行為習慣都不是一天養成的,基本都是伴隨一生,根本就不可能改變。
七姊妹這些人,沒有一個適合創業打江山的,所以白無雙最好的選擇是找個工作老老實實上班賺工資,找個男人結婚生孩子,安安穩穩過個小日子。或者子承父業,跟著父母幹,接手父母的事業,能夠守住江山就燒高香了。但這對白無雙來說,卻無法接受,所以她這輩子註定活得很擰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