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影留存之後,總裁辦主任讓人將事先準備好的香檳端進會議室,慶賀成功簽約。幾名年輕貌美穿著職業裙裝的女孩子端著托盤魚貫而入,走到參加簽約儀式的眾人身邊,分別遞上香檳,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這幾個女孩子都是精挑細選的,是集團在某些重要場合特意儲備的禮儀小姐。
丁曉峰和齊丹分別從禮儀小姐手裡接過高腳杯,握住杯底晃了晃裡面金黃色的液體,兩個人仍然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思各有不同。
在此之前,打死齊丹都想不到,天慶集團的敗亡居然是從自己手裡開始的,因為簽署的第一個出售合同是自己作為代表在協議上籤的字蓋的章。這次收購更像是一次節點,一個隱喻,從此之後天慶集團就真的江河日下。而她更沒想到的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居然來自丁曉峰,這個他們家曾經的上門女婿,作為代表收購了他們家的產業。彷彿他只需要伸出手指輕輕一推,天慶這座大廈就搖搖欲墜。
宿命啊,齊丹心中感慨,難道冥冥之中老天爺早已安排好了,丁曉峰就是齊家的掘墓人?可是回想從前,這個人同樣是自己家的救命恩人,就是因為自己一次抉擇,局面就徹底反轉了。
但對丁曉峰而言,他從來沒想過要成為天慶和齊家的掘墓人,原本他願意成為齊家的助力,幫齊丹守住來之不易的江山。然而齊家有齊家自身的考慮,中途他們拋棄了丁曉峰,雖然不能算是驅逐,其實性質也是差不多的。即便齊丹和郭峰結了婚,舉辦了轟動一時的世紀婚禮,在丁曉峰的傷口上撒上一把鹽,他也沒想過報復。如果可能,他還是願意成為天慶和齊家的盟友。
但天不遂人願,大恩如仇,最終事與願違,雙方站在了對立面,從盟友變成了對手。很多時候,你沒有把別人當成敵人,敵人卻已經將你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除之而後快。不得已,丁曉峰只能奮起反擊,哪知道這個張牙舞爪的對手如此羸弱,不堪一擊。
“丁總,祝賀你,終於如願以償了,現在北郊地產專案是你的了。我真的不知道是該哭呢還是該笑,是該祝賀你,還是該詛咒你。”齊丹主動與丁曉峰碰杯,抿了一口香檳,看著丁曉峰皮笑肉不笑說道。
丁曉峰也抿了一口香檳,淡淡地說道:“怎麼,還是捨不得放手嗎?北郊專案捏在你們手裡已經沒有任何價值,反而成了累贅和負擔,我這是幫你們減負,你自然是應該高興。開心點,大喜的日子,你回去可以開懷大笑,開慶功宴了。”
“慶功宴?丁二狗,你很得意是吧,看看你現在這幅小人得志的嘴臉,我真的很後悔,為什麼要成就你這樣的白眼狼?你要明白一個常識,舉頭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千萬不要高興得太早了。”齊丹咬著牙,真想一杯酒潑在丁曉峰的臉上。
丁曉峰安靜地看著齊丹,好半天沉默不語,心中五味雜陳。人真的是頑固的東西,很難從自己身上找問題,哪怕是自己有錯在先,也要在別人身上挑出毛病,以便說服自己是無辜受害者。
“嗯,你說得對,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如果你至今還認為我有愧於你們天慶和齊家,我也不想辯解什麼。如今事實就是這個事實,我也只能祝福你好運了。”丁曉峰實在懶得跟齊丹再次口舌之爭,對一個頑固分子,任何說教都是無力的,還不如沉默。
這時候古氏集團的宣傳專員採訪完李劍之後,將視線轉移到齊丹身上,拿著筆記本走到齊丹面前,問了她兩個問題。對於這次收購,天慶是不願意見諸報端的,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但事情已經發生了,眾目睽睽之下總不能矢口否認,只能違心說了幾句場面話。
丁曉峰也趁機擺脫了齊丹的糾纏,走到李劍身邊,與他碰了一下杯,抿了一口香檳,盯著李劍壓低聲音說道:“李總,什麼時候想跳槽了,可以給我打電話,古氏集團給你留一扇門,隨時歡迎。”
李劍笑而不語,表情很尷尬。天慶走到這一步,他作為老臣子除了傷心悲觀,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但是現在要他跳槽,心裡那一關也不好過。然而他也清楚,早晚會有這麼一天,只是個時間問題。
李小舟端著高腳杯,走到齊丹面前,臉上擠出一抹笑容,只是揚了揚高腳杯,算是敬過酒了,自己抿了一口香檳,就不再多做表示。
齊丹抿了一口香檳,忽然感到興味索然,在這個場合,自己到底扮演的是什麼角色?事實上,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一個失敗者,卻在這裡假扮驕傲堅強,原來自己才是那個小丑。
想到這裡,齊丹的情緒一下子被挫敗感籠罩,異常的悲涼,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來,脆弱的玻璃心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