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陳副董長長嘆出一口氣，滿臉苦悶地說道：“如果是十個億，那就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十億對我們來說只是杯水車薪，解決不了什麼問題。小丁，我最後問你一句，你給個準信，到底還能不能漲？漲幅是多少？”
丁曉峰和李小舟對視一眼，沉默，好半天過後，李小舟才補充道：“十個億你們覺得太少，是白菜價，那我們就算是再多給個一兩億的對你們來說還是杯水車薪，解決不了大問題。一兩個億對普通人來說幾輩子都賺不到，可對一家上市集團公司來說，這點錢都不夠給員工開工資的，能幹什麼呢？”
“兩個億？你們還能多給兩個億嗎？兩個億是不多，但蒼蠅腿也是肉，多少能緩解一下緊張的現金流。”
陳副董突然眼前一亮，感覺上漲空間還有不小。如果是12個億成交，雖然拿到董事會大機率是不可能透過，但自己畢竟爭取到了銷售的機會，12個億起碼能把這個年關度過了，不至於年前就搞得分崩瓦解。
現在集團準備出售的好幾個優質產業白菜價都沒人要，競爭對手們就等著自亂陣腳，一步步走向滅亡。苟延殘喘，總好過蹬腿就過去了。反正自己爭取過了，他們不同意出售，自己也算是盡職盡責，等到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他也是有話說的。
“兩個億不是不可以爭取，但這是友情贈送，我們還需要說服董事會那些老頑固。就算是最後成交了，我們在董事會那些人的心目中都是要打折扣的，東西買貴了很多人會有意見。陳董，你不是說我們老闆無情無義嘛，給你們爭取到這兩個億，算不算情分？”李小舟說道。
陳副董被問住了，這個問題他實在不好回答。從十億漲到十二億，看起來是多了兩個億，可卻比當初的二十四個億攔腰砍了一半，這十二個億的損失又怎麼算？然而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明明把好東西賣便宜了，還得感謝別人佔了自己便宜。這他媽太噁心了，比吃了一隻蒼蠅還要噁心。
李劍和他們帶來的兩個助理都在心裡暗自發笑，這他媽的算什麼事。賤賣了自己的東西，還需要別人講情分，人被逼到這份上，真的是毫無話語權，只能任人宰割，任人蹂躪，臉上還得陪著笑。老闆不好當啊，做到這份上，估計都能憋屈死。
“丁總，那你的意思呢？小舟說的話算數嗎。”陳副董眼巴巴看著丁曉峰，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可還得陪著小心。
丁曉峰苦笑了一聲，說道：“既然小舟都這麼說了，我還能怎麼樣呢。原本十個億我都不願意出的，現在買入不是最好的時機，回去跟董事會也沒辦法交代。可誰讓小舟都發話了呢，濫發同情心。小舟啊，以後可不能這樣了。
算啦，十二個億就十二個億吧，回去我們努力說服董事會那幫老頭子。對了陳董，你回去恐怕也要召開董事會吧。董事會同意了，簽發了檔案，這件事才算鐵板釘釘。我們現在說的這些條款，只是意向，還需要真正掌權的人點頭簽字才行啊。”
“這是自然，我明天就召開董事會。總之我已經努力過了，董事會透過了自然最好，起碼能渡過難關。如果董事會上通不過，那他們就另請高明吧，我已經盡力了。”陳副董很失落，從來沒有一次談判這麼窩囊過，被人拿捏得死死的，一點反抗的餘力都沒有。
丁曉峰點點頭，說道：“那就一言為定，我明天也提議召開董事會，爭取說服他們多拿出兩個億。哎，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快過年了，希望大家都過個愉快的春節吧。”
愉快？陳副董心裡暗罵，愉快你大爺。你們是愉快了，接下來就該我們糟心了。這他媽叫什麼事啊，居然被人逼到了這份上。
話題就此打住了，陳副董和李劍都明白，今天的談判到此為止。這一次，天慶無疑又做出了一次錯誤的決斷，將自己手裡的優質專案一個接一個以白菜價拱手送出，就是為了給這個千瘡百孔的集團續命。
賣掉一個固定產業，就等於元氣大傷一次。照這個速度敗下去，要不了多長時間，龐然大物的天慶連空架子都剩不下，從一個大公司縮水為一個苟且偷生的小公司。大老闆變成小老闆，大財團變成小門臉，這種落差不接受也得接受。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任何企業和個人，都是有壽命的。再強壯的人都有氣血不足衰老的一天，再輝煌的公司都有壽終正寢的一天。只是誰都沒有預料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敗亡的速度會這麼快。哎，輸了，一敗塗地。
接下來，陳副董和李劍也都沒有了繼續待下去的必要，買了單，兩個人帶著各自的助手先行告辭了。偌大的包房裡，就剩下了丁曉峰和李小舟，還有滿滿一桌子的美味佳餚。今天的飯菜，陳副董和李劍幾乎沒怎麼動筷子，實在沒有心情吃，再好的飯菜都難以下嚥。
“你覺得十二億能成交嗎？”李小舟看了眼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的丁曉峰問道。
丁曉峰笑了笑，說道：“八成把握吧。其實成交不成交對我們影響都不大，即便現在接過來要開工，也得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了。天慶需要續命，可是這種賤賣無異於飲鴆止渴，只能加速他們敗亡的速度。
這也給我們敲響了警鐘，辦企業可不是過家家，馬虎不得。再小的公司都維繫著幾個家庭，更何況這種大型集團，多少個家庭依靠企業的造血能力生存。這隻能說明，齊宏和陳副董都不是什麼有社會責任感的商人，遠遠算不上企業家。”
“那你呢？算不算企業家呢？”李小舟問道。
丁曉峰想了想，說道：“現在還算不上，只能算一個小生意人。企業家和商人是有本質區別的，我爭取吧，爭取十年之內成為一個合格的企業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