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寶軍這番話，再看看這兩個人的長相和打扮，滿臉橫肉，一看就不像是什麼好人。這兩人就差臉上寫上流氓兩個字，王桂花的情緒差點當場崩潰，幾乎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滿臉寫滿了驚愕和失望，看丁曉峰的眼神甚至變得有幾分怨恨。她的人生是沒有任何指望了，唯一殘存的希望就是丁二狗能夠良心發現，回來給她改造住宿環境，讓她過上人人羨慕的好日子。
可是這個願望如今也被無情的擊碎了，才風光了兩年，丁二狗就徹底落魄了，一夜回到解放前。他還欠了一屁股債，甚至一條腿都被人廢掉了，成了個殘疾，還能靠什麼改變現狀？以後難道自己還要照顧這個殘廢的兒子，那日子可怎麼過呢？
“二狗，二狗，你別嚇唬我。跟我說實話，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你真的沒錢了，腿，是不是殘疾了？你，你還能幹活嗎。”王桂花看著丁曉峰三人，臉上和眼睛裡都寫滿了不甘和幽怨。
丁曉峰滿臉苦澀，說道：“我們本來就是窮門小戶，幾代人都窮得叮噹響，不過是回到以前而已。你也不想想，就我們這樣的人家，我又沒學歷沒文化沒本事，別人有錢人憑什麼看上我們這樣的人家？
我對人家有用的時候還願意正眼看我一眼，後來對人家沒用了，我喘口氣他們都覺得打擾了他們的生活，把我當成眼中釘肉中刺，被掃地出門不是正常的嗎？我本來就沒錢，是你們以為我做了上門女婿就變成了有錢人，人家的錢是人家的，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他們，他們也太沒有良心了，憑什麼把人用完了就趕出去。我聽村裡人說過，你不是在省城開飯店嗎，生意很好，賺了很多錢，這些年也沒給過我什麼錢，那你的錢呢？都花到哪裡去了，還，還欠了一屁股債。我們，我們拿什麼還啊，這不是要人命嗎。”
王桂花失聲痛哭，也不知道是哭自己悲慘的命運，還是哭自己失去了最後的希望。
“開飯店的錢是人家出的，我就是個廚子而已，每個月拿點工資。撕破臉之後他們把我趕出飯店，連工作都丟了。我也想翻身啊，可自己身上錢不夠，只能跟他們兩個人借了幾萬塊錢，自己開了個飯店。沒想到生意不好做，開了幾個月就全賠進去了，飯店也被人收回去了。馬上快過年了，欠債不過年，這不，他們押著我回來討債來了。
我爸死前不是借出去幾萬塊錢嗎，我想趁還沒過年，去這些人家裡把欠款收回來，好賴先還人家一部分。再怎麼說，也要過了這個年。等過完年，我養好傷，身體恢復了再出去打工賺錢。”這些臺詞丁曉峰在腦子裡演練了無數遍，如今說出來十分的流暢。
“啥，你這次跑回來是惦記著這些錢？都借出去兩年了，一個還錢的都沒有，我也想要一些回來，可是都要不回來啊。鄉里鄉親的，為了錢撕破臉得罪人，以後我在村裡還咋活人哩。”王桂花滿臉難色，這些錢怕是她臨死之前也要不回來了。
劉富貴拉下臉，滿臉不快地喝道：“要不回來也得要，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是自古的規矩。你們不還錢，我就要你兒子的命。是還錢，還是要你兒子的命，你任選一樣。”
“那是從你爹手裡借出去的，我能有什麼辦法。你們能不能行行好，先緩一緩，等二狗的傷好了，打工賺到錢再慢慢還給你們。我一個農村老婆子，一年到頭種地掙的錢都吃不飽飯，哪裡有錢還給你們啊。”王桂花再次失聲痛哭。
丁曉峰冷眼看著王桂花，心裡的怒火升騰起來，連要債的勇氣都沒有，你就這麼怕得罪這些人嗎？你以為欠的錢不去討要，就能維護好他們嗎？他們什麼時候把你當人看了。
“媽，我記得我爸臨死前手裡還有幾萬塊錢，這些錢都留給你了。隔三岔五的，我還託人給你送點錢回來，你怎麼能把日子過成這個樣子。你手裡那些錢呢，都去哪裡了？”丁曉峰冷聲問道。
王桂花抬起頭，愣怔地看著丁曉峰，她想不到丁曉峰居然還惦記著她手裡的錢，失望地說道：“我哪裡有錢了？那點錢你姐兩口子動不動就來跟我要錢，他們日子過得那麼難，我也是不忍心。我孃家那些親戚也要走動，逢年過節不得給點見面禮啥的？就這點錢哪裡夠用，你姐家到現在還沒翻新房子呢，你有錢的時候都不知道幫襯他們一把，現世報來了。”
這一次，丁曉峰不怒反笑了，原來丁曉麗兩口子不是沒來過啊，可每次來都是惦記老太太的棺材本。
“哦，這麼說起來，你閨女和你孃家那些親戚跟你還保持走動，那你這房子咋沒見他們幫你拾掇拾掇，兩年多了，還跟狗窩一樣，這是住人的地方嗎？你以前不是這麼過日子的吧，咋現在這麼能湊合了，你等著誰來幫你改造呢？”丁曉峰心是徹底涼透了，王桂花的心裡裝了丁曉麗兩口子，裝了她孃家的親戚，唯獨裝不下自己。
王桂花狡辯道：“你姐家裡有娃要養，每次大老遠過來坐一會兒就走，回去還要給她家娃做飯，家裡還喂著豬和羊，哪裡有時間給我拾掇房子。我是嫁出去的女兒，王家人為啥要幫丁家人做事？要不是你爹走了，我們早就把房子拾掇利索了。”
“好，很好，你說得真好。丁曉麗很忙，你孃家人沒有義務，就我有責任有義務。我倒是很想問問你，我是不是個野種，是你和丁茂才這兩個老狗日的從野地裡撿來的雜種？”
丁曉峰這一回是徹底摟不住火了，他們還真的從來沒把自己當人看，這老婆子怎麼是這樣一個冥頑不靈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