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曉峰沒想到的是,小琪的父親,也就是郭美媛的丈夫來食神飯店是這麼大的排場。原以為他只是帶著老婆孩子一起來,沒想到來了接近三十多人,除了他們一家人和他的秘書之外,江北省軍區的主要領導,省武警總隊的主要領導, 以及省委省政府,還有江州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領導也陪同而至。幾乎包下了食神飯店分店二分之一的包房。
這個陣仗實在太大了,讓丁曉峰和李小舟始料不及,看著這麼多平時只能在電視上見到的領導,丁曉峰都有些麻爪了。這是個什麼情況,怎麼突然一下子來了這麼多大領導陪同,還讓人活不活了?
其實這絕非範少卿本意,他來只是帶了秘書和警衛員,根本沒有通知江北省軍區,更不可能通知江北省委省政府,這是他私人行為,絕對不喜歡被外人參與。但是也不知道哪裡走漏了風聲,他到了江州就受到了很高階別的接待。江北省委省政府,江北省軍區,省武警總隊,以及江北市委市政府先後派人接待,都表示要宴請這位冉冉升起的將星。
官場對一個人的升遷是非常敏感的,一個人是否能更進一步,始終都有人在觀望。這是一種賭徒行為,但是卻物有所值,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個人的升遷能帶動一片人的收益。早早看好潛力股,投注好,自己也能跟著撈一筆。
能當領導的自然都是聰明人,自然明白提前投資的好處。你提前投資了一個人,等於自己買彩票中獎。江湖規矩,人情概不賒欠,欠了人情一定是要還的。所以我前期在你身上投資了,你升職了,自然要回報我。反之,一個人如果倒黴,那麼就提前佈局踩一腳,以便跟自己撇清關係,還能討好對手陣營,起碼不至於結仇。
人家都來了,範少卿也推不開,他的時間有限,不可能一一回敬,今天住一晚,明天就要馬上回去,所以也只能把這些人都約到了食神飯店,也算是給丁曉峰招攬生意,介紹一些地方大員認識。省委軍委的領導都來這裡吃飯,傳出去自然是很有面子,也很有威懾力的,以後任何人再想在這裡找事,就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了。
“郭老師,範旅長,你看,一下子來了這麼多大領導,我這個地方雖然蓬蓽生輝,可是實在是承受不起啊。”丁曉峰感覺壓力山大,他啥時候一次性招待過這麼多大領導啊,這種壓力讓人都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窒息的感覺。不知道還好,知道了更覺得壓力太大。
範少卿抓住丁曉峰的手,親切地說道:“沒事沒事,丁總,你不要有壓力,只是來吃頓便飯,我專程感謝你對我兒子的救命之恩。再大的恩情也趕不過救命之恩,我兒子能夠挺過這一關,都是你的功勞,我這個當爹的不來感謝一番,實在說不過去。”
“那,這麼多領導,該怎麼接待呢?不瞞你說,我從來沒接待過這麼高規格的宴請,又都是大領導,你讓我這……不會了。”丁曉峰確實非常尷尬,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多大官,都聚攏到一起了,換了別的人早都暈過去了,他也只是硬挺著,心裡其實早就瀕臨崩潰。
範少卿笑了,看著丁曉峰一臉手足無措的樣子,憨厚的表情,他確認這的確是個厚道人,不是那種目的性特別強的奸商。在來之前,他還有幾分懷疑,這個人如此處心積慮,吃力不討好接近自己的老婆和患病的兒子,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目的,或者是什麼人安排來接近自己的,但是現在他相信,這個人確實沒有特別的動機,純粹是一片惻隱之心。
“沒事,是他們要來的,那晚飯他們自己解決就是了。今晚我們單獨聚,不參雜任何外人,我們一個房間,其它來的人自己訂房就是了。充其量我出於感謝過去敬幾杯酒,大家面子上過得去就好了。”範少卿說道。
“那,那好吧,這邊請。”丁曉峰提前給範少卿一家人預定了包廂,其它陪同來的人只能自己碰運氣,如果有包廂就坐包廂,沒有就只能在大廳裡找個位置坐下來了。
進了包廂,丁曉峰統計了一下,除了範少卿一家三口,還有他的秘書和警衛員,以及一名省軍區的領導和省武警總隊的領導之外,就是自己和李小舟了。總共九個人,包廂還坐得下,自己準備的飯菜也夠,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
但是省市來了那麼多大員捧場,不招呼肯定是不行的,丁曉峰趕緊讓領班給張翔打電話,讓他儘量給各位領導安排好,讓大廚親自掌勺,做幾個拿手菜,千萬別砸了食神飯店的招牌。這些人可都是吃過山珍海味的主,那嘴巴叼的很,一筷子下去就知道你的水平。
安排好這一切,丁曉峰安排傳菜員上菜,自己擦著額頭上的冷汗。心裡暗罵,媽的,這到底是犯了哪路神仙,怎麼一天之內要跟這麼多官員打交道。
菜陸續上來了,範少卿給自己的秘書使了個眼色,秘書會意,從拎來的包裡摸出兩瓶茅臺陳年擺在桌上。這個酒一看就有年頭了,酒瓶的包裝十分陳舊,起碼十年以上。
“小丁,我是個粗人,平時都是在軍營裡,說話不會歪歪繞,希望你不要見怪。”範少卿說道:“我大部分時間在軍隊,老婆孩子是照顧不上,心裡對他們十分的愧疚。沒想到的是,孩子還得了厭食症這種疑難雜症,聽到這個訊息我都快崩潰了。這半年多都是我老婆在照顧孩子,我幫不上忙,使不上勁,心裡特別內疚。直到他們遇到你,有辦法治癒這個病,而且如今確實有了起色,痊癒指日可待。我們范家欠你一個大人情,這個情義我記在心裡了,現在無以奉還,但只要有機會,我一定加倍補償。”
說完這句話,範少卿拿起酒瓶,給丁曉峰和他自己的酒杯裡斟滿一杯酒,端起酒杯,與丁曉峰的杯子碰杯,然後昂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喝完還亮了杯底,十分的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