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的靈棚裡燈火通明，熱鬧非凡，早就擠滿了人。正中間的位置一對打扮得不倫不類的男女正在表演低俗的節目。男人是個猥瑣大叔，女人也是個半老徐娘，長得不咋的，但是打扮得很風騷。
兩人一唱一和，說一些不太好笑，但是很低階趣味的笑話，做一些不雅的動作，引得眾人不斷地鬨笑。無論男女，都看得津津有味，十分投入，一個個興奮得跟過年似的，眼睛賊亮。
丁家溝的人來了不少，男女老少都有，一個個磕著瓜子抽著煙，興奮異常地圍觀這難得的熱鬧。草臺班子的水平很低，比較原生態，粗俗中卻有一種野蠻的生命力，把農村那點腌臢事濃縮成一個又一個包袱，惹人逗樂。他們是一會兒唱，一會哭一會笑，配合得倒很嫻熟。
這種野雞班子登不了大雅之堂，但是在鄉村野趣裡卻是喜聞樂見的。反正一般人欣賞水平也就那麼低，不在乎雅不雅，更不在乎水準，只要接地氣夠好玩就行。這些年丁曉峰以為這種人已經越來越少了，沒想到生命力還很頑強，在廣大的鄉村有廣闊的市場，一般也沒人管，又不用交稅，農閒了出去賺兩個錢補貼家用，倒是很符合市場經濟規律。
“怎麼樣，還不錯吧？你看這一個個的，看得高興得跟過年似的，比看露天電影強多了。”殯葬公司的人得意地邀功道。
丁曉峰嗤笑了一聲，這種低階趣味他是看不上，但這麼多人喜歡，證明正好迎合了他們的惡趣味。反正閒著無聊，這守靈的漫漫長夜也不好打發，玩鬧一下去去晦氣也不是不可以。
“就這樣吧。楊老闆，他們是怎麼算錢的？”丁曉峰問道。
楊老闆說道：“不貴，一個人表演每小時兩百塊，走的時候給男人兩包煙，女人一條毛巾或者一塊布。老闆如果覺得好，也可以打賞點，這些人賺點錢也不容易啊。”
“行，那就這麼著吧。給你五百塊錢，他們表演一小時就可以走人了。我沒什麼興趣，繼續回車裡睡覺了。”丁曉峰從錢包裡摸出五百塊錢遞給楊老闆。他心裡門清，楊老闆作為介紹生意的中間人，還要從他們兩人的佣金裡抽頭，沒好處他不可能這麼積極。
楊老闆眉開眼笑，接過錢揣進兜裡，壓低聲音道：“那個跳豔舞的小妞很年輕，長得很水靈，要不要跳幾個，讓這群土包子開開眼？”
“算了，我可沒義務讓他們開眼，老子在城裡什麼樣的美女沒見過，這種村姑我是沒什麼興趣了。”丁曉峰就知道，這傢伙憋著壞，總是攛掇他請跳豔舞的，估計是他自己想開葷。
楊老闆卻不放棄，繼續攛掇道：“你要不想看，可以自己包下來，帶到野地去來幾發，很刺激的。收費也不貴，兩百塊錢一次，看你這身體一夜幹個三四次沒問題。這大晚上的多無聊，有個小妞陪著時間也好打發嘛。”
“呀，你還兼帶著拉皮條呢，沒看出來，你這傢伙好這一口。是不是看著別人幹，比你自己親自實操還帶勁？”丁曉峰笑著問道。鄉村野趣，真是生命力旺盛啊，農村居然也有幹這事的。
楊老闆也不生氣，笑著說道：“男人嘛，誰不好這一口。這小妞現在緊缺錢，跟我說過好多次，我這也是幫他賺點錢。人家來都來了，有沒有興趣見一見？總不能讓她空著手回去吧。”
人都來了？這老小子是強買強賣啊，逼著自己不買賬都不行。
話音剛落，一個穿著一身寬鬆衣服的年輕女人走了過來。女人紮了一條馬尾，臉上化著濃妝，濃妝豔抹的樣子看著很妖媚。這女人長相一般，但打扮得十分狂野，看起來身材應該不錯。這樣的年輕女子在鄉村這種環境裡，算是比較拔尖的了，可是在美人堆裡打過滾，見識過七姊妹這種超一流美女的丁曉峰眼裡，她也就是一個化著濃妝的村姑。
“丁老闆，我知道你是有錢人，不在乎這幾個錢。實話跟你說，我也不瞞你，最近遇到點麻煩，比較缺錢，能不能給個機會，讓我賺點錢？”跳舞的女人開門見山問道，這倒對了丁曉峰的脾氣，他就喜歡這種直來直去的性格。
丁曉峰解釋道：“姑娘，不是我不想給你賺錢的機會，實在是不太合適。這是喪事，在白事上跳豔舞，傳出去實在不好聽。你也知道農村人愛嚼舌根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多麼下流呢。”
“他們自己看得流口水，一個比一個下流，還好意思說你下流，要點臉不好嗎？你看看這些人，像是有啥道德約束的樣子嗎？我告訴你，越是這些人越壓抑，年齡越大的越騷情。”跳舞的女人直言不諱說道。
丁曉峰都快被逗笑了，仔細觀察了一眼跟著眾人一起哈哈大笑，很不成體統的丁曉麗和徐新明，還有那些老不正經的老漢，心想也是啊，這些人空有道德感，卻沒有任何道德。反正自己以後也沒打算在丁家溝待，在乎他們的看法幹什麼。
“那你跳舞怎麼計費的？”丁曉峰問道。
女人說道：“老闆如果滿意，我上去跳幾曲舞，保證把人都逗開心，你給我五百塊錢就中。”
五百塊錢真心不貴，現在江州下頓館子，隨便吃頓飯喝點酒都要五六百塊，這個價錢算是公道了。不過話說回來，在鄉村賺錢機會太稀缺，平時很難賺到錢，五百塊錢省著點用，夠一家三口一個月開銷了。
“中，那就給你五百塊！不過你跳舞的時候衣服千萬別全脫掉，起碼留幾塊布，把重要部位遮住，不要被人當成黃色節目給舉報了。我可不想惹這爛事，說不清楚。”丁曉峰動了惻隱之心，對人家來說，這是吃飯的營生，與道德沒一點關係。
女人大喜，趕緊給丁曉峰鞠躬致謝。丁曉峰從錢包裡摸出五百塊錢遞給她，女人將錢收好，衝丁曉峰嫣然一笑，轉身去一旁找地方換行頭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