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小孟婆的身後,則是一座石灰板砌成的小拱橋,拱橋下青煙繚繞,河水湍急,像極了一張青面獠牙的面具。
貝拉悲催的這次身為孟婆根本沒辦法接觸到凡間的東西,普通人根本就看不見她,一開始她躲躲藏藏的出去,後來發現就算走到馬路中間也沒有車輛會停下來,貝拉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車輛穿過,打消了找階梯的念頭,只得悻悻的回到小巷。
那怎麼辦?貝拉踮起腳,無奈就如同匆匆流過的忘川河水要將她沖走了,眼尾一掃,看見了奈何橋邊一塊大石頭,貝拉眼睛一亮。
要說這石頭拿來做階梯真是剛剛好啊,貝拉拍拍手看著自己的成果沾沾自喜的想。
這石頭冰冰涼涼的,或許是在忘川裡泡的久了,石面光滑沁涼,貝拉還挺喜歡的,她揮動著孟婆的大木勺,歪著頭思索。
她從來沒有熬過湯,更別說是孟婆湯了,貝拉苦惱的咬著自己的手指頭,覺得相比起來熬雞湯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了。
貝拉扛著大木勺走到了忘川河邊,“對不住了,要喝我熬的湯的鬼們,”她先雙手合十誠心誠意的道歉,然後拿著大木勺在忘川河裡攪動。
忘川河裡有什麼呢?
有不願離去的鬼魂,也有鬼魂在走過奈何橋時所遺留或拋卻的感情,它們最後都會墜入忘川河,那一世匆匆的悔恨,陰陽永隔的遺憾,揮刀斬袖的決別,永遠凝固在奈何橋上的欲言又止、充盈淚水的黯然回眸間,滾滾紅塵中的悲歡離合……
都是貝拉用於熬製孟婆湯的原料,幾個來回後,小孟婆的大缸已經滿了,缸下跳躍著森綠瑩瑩的鬼火,像是林中野獸的碧瞳,貝拉站在三生石上雙手握著大木勺,左三圈,右三圈,她逐漸找到了樂趣。
“我熬會了孟婆湯,以後雞湯鴨湯玉米濃湯奶油蘑菇湯番茄蔬菜湯就都不用擔心了,……吸溜……”她說著說著就吸溜著口水,把自己說餓了。
貝拉凝視著這一鍋不知道什麼的湯一臉深情,宛如注視著自己深愛的情人。她為了美觀還去摘了兩朵曼珠沙華丟在鍋裡,紅紅的像是燒殘的小太陽,似乎渾濁的湯水也清亮了兩分。
相傳孟婆湯八淚為引:一滴生淚、二錢老淚、三分苦淚、四杯悔淚、五寸相思淚、六盅病中淚、七尺別離淚、這第八味,便是一個孟婆的傷心淚。
孟婆湯八淚為引,去其苦澀,留其甘芳,如此煎熬一生,方熬成一鍋好湯。注:百度百科)
可是貝拉沒有傷心,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更別說傷心淚了,所以這一鍋註定是鍋壞湯。
可憐了紐約的新鬼,趕上了這麼個孟婆。
如果說女媧是慈母臉,那孟婆就是誘哄臉。
小姑娘的眼睛裡總閃爍著不知名的光芒,她一開始還能認認真真的聽著一個個鬼說著自己生前的恩怨情仇,然後笑著為他們端來一碗孟婆湯,但是後來聽得多了,加上總有一兩個鬼會嫌棄她熬的湯……
貝拉在麻木中爆發了,在第一次對一個鬼硬灌下孟婆湯之後,貝拉拍了拍手上沾染的塵土,她覺得自己整個孟婆都升華了。
畢竟被困在這兒,她只能給自己找點樂趣,和不同鬼相處的這幾天其實還是很愉快的,拋卻他們抱著她哭,讓她評理,不願意喝湯給眼淚的事,她覺得外面的空氣還是很清甜的。
這天是第四天了,貝拉的孟婆業務已經相當熟練了,送走了一批鬼後,又聽了一大長串家裡長鄰裡短的貝拉心神疲憊,坐在三生石上靠著大缸昏昏欲睡。
這個時間不會有鬼來了,她可以打個盹,然後晚上,晚上起來看星星。
貝拉計劃的很好,但是她卻是被一聲撕裂的緊剎車聲給吵醒的,宛如一道閃電劈裂了天穹,貝拉抬頭望天,已經很晚了,天狼星狼睛的青輝睥睨攝人,是森冷的蟹殼青,貝拉不自覺的縮成一團,宛如小小的毫無反抗能力的弱小獵物。
“巴恩斯中士?你,你沒死?” 岑寂的幽暗中一道虛弱的男聲打破了這肅穆。
貝拉皺起眉頭,跳下三生石朝巷口走去,一批人手裡拿著槍包圍了那輛車,車裡已經死了一個人了,貝拉飄過去,正看見一個左臂是金屬的男人掐著車內小鬍子男人的脖子。
“請你放過瑪利亞……求你!”掙紮的霍華德緊盯著面前的男人,可他冰冷空洞的眼神告訴了他一個殘忍的答案。
“冬兵,動手!”
黑漆漆的槍口指向了自己的心口,霍華德絕望的閉上了眼睛,耳畔是瑪利亞虛弱的喘氣,“不要……霍華德……”
貝拉咬唇,雖然她是引亡魂輪回的人,可是也沒想眼睜睜看著命案在自己眼前發生啊,但是,但是她現在也無力幫他們什麼,頂多……往他們的湯裡多撒點曼珠沙華當白糖了。
貝拉捂著眼睛,默默往前跨了一步以一種高難度的姿勢擋在了霍華德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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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貝拉第一次離槍口這麼近,耳朵被震得生疼,過了很久很久貝拉覺得),她才敢睜開眼睛,作為一個女孩子吧,她對於血腥的現場還是有些膈應的。
但是她沒想到這群人殺了人不說,還打算毀屍滅跡的嗎?
貝拉被他們熟練利落的操作給驚呆了!
“小姑娘,你怎麼站在馬路上啊?”霍華德牽著瑪利亞飄到貝拉麵前很是和藹的問道。
剛死去的人是不會有死去時的記憶,貝拉看著兩人,她揪著自己的長辮子面帶同情,“你們死了,”她有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