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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九日夜,長興侯府遭不明身份刺客襲擊,長興侯世子夫人為此受驚大病一場。刺客被抓獲後,於其身上搜出大量盜取自長興侯世子書房的卷宗,卷宗內容多與隆慶元年遼王撤藩案相關。
睦嘉堂裡,“大病”的羅懷秋半坐在床上,一邊皺眉將碗中的湯藥喝下,一邊對葉限說:“真是的,我又沒真生病,裝裝樣子請大夫也就罷了,怎麼還要真的喝藥。”
葉限眉眼柔和地看著羅懷秋喝幹淨最後一口藥,把湯碗擺到一旁的方桌上,摸了摸羅懷秋的臉,哄她道:“這是八珍湯,補氣補血。平日裡你起床總是說腰痠無力,陳院判說這是氣虛的表現。”
羅懷秋臉色微紅,她到底是因為什麼才腰痠無力的,葉限應該最清楚。羅懷秋假借用帕子擦拭嘴角遮住臉,轉移話題道:“為什麼今天才將張居廉派刺客到長興侯府上的事情報上去?這都是八天前的事了。”
照葉限以前的性子自然是含含糊糊敷衍過去就是了,但羅懷秋險些被脅持的事情讓葉限後怕了,很是耐心地向羅懷秋解釋道:“因為現在三法司開始互相查卷,此時將遼王案抖出來,誰都不願意包庇張居廉,只恨不得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他頭上來摘清自己。”
“可是那刺客已經死了,如何證明他一定是張居廉派來的?”
葉限臉上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伸手輕輕擰了擰羅懷秋的臉,“在現在的情況下,只要我手裡有人有物,誰還會懷疑這刺客不是張居廉派來的呢?”
羅懷秋有些驚訝地抬頭看向葉限,“有人?你是想讓人偽裝成那刺客,然後栽贓給張居廉?”
葉限按了按羅懷秋的鼻尖,搖頭道:“這可不是栽贓。”
羅懷秋無言以對,過了一會兒試探性地問道:“那沈暢和劉新雲真的都是被冤枉的嗎?”
葉限沉默了一會兒,從床邊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體,背對著羅懷秋答道:“劉新雲是的。”
“那沈暢呢?”羅懷秋急切地追問道。
葉限又過了一會兒才答道:“沈暢是個能臣。”
“那他貪墨了嗎?那三十萬兩賑災銀被他吞用了嗎?”
葉限嘆了口氣,轉過身,“那三十萬兩賑災銀就算不被沈暢貪墨,也不可能有多少落到災民手裡。”
羅懷秋忽然感到很悲哀,她原本以為在這場與張居廉的爭鬥中葉限他們不僅僅是為了權力。羅懷秋聲音低啞,“難道這樣沈暢就可以被原諒了嗎?漢中幾萬災民就等著這三十萬兩賑災銀換口飯吃!你們只是為了扳倒張居廉就放過這麼一個貪官汙吏。沈暢和張居廉有什麼區別!”
葉限看見羅懷秋眼底的失望,他笑了一下,“斯逸,你以為我們和張居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爭鬥是在做什麼?為民除害嗎?”
羅懷秋張口就想說“難道不是嗎”,但看到葉限臉上久違的嘲諷神色,硬生生嚥了下去。
葉限蹲下身,看著羅懷秋的眼睛。羅懷秋別過臉不肯看他。葉限伸手搭住羅懷秋的下巴,扳正她的臉,強硬地讓羅懷秋與他對視,“當然不是,所有人都只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權勢與地位罷了。”
“沈暢是貪墨了那三十萬兩賑災銀,但是沒有他朝廷就沒有銀子每年給黃河修堤壩。張居廉是專橫跋扈、擾亂朝綱,但是沒有他就沒有隆慶開海、順義稱臣。這些貢獻可比言官口裡的‘忠孝節義’重要多了。”葉限臉色平靜,卻讓羅懷秋看得莫名陌生,“你現在還覺得張居廉和沈暢罪大惡極嗎?”
羅懷秋被葉限捏得下巴發疼,胸口那種心慌的感覺更令她難受。羅懷秋張了張口,“任之,你弄疼我了。”
葉限松開手,重新站起身,自顧自說道:“我們都和張居廉沒有區別,論功德造化,甚至還不及他。”
“那為什麼還是要置張居廉於死地?”羅懷秋眼裡忍不住泛起了淚意。
“為了保住自己的權勢和地位。”葉限微微一笑,“張居廉侵犯的可不僅僅是我或是陳九衡的權勢地位,他侵犯的可是天家的威儀。”
羅懷秋覺得自己其實早該明白的,“是皇上要他死……”羅懷秋只覺得荒唐,這麼多年的明爭暗鬥,這麼多人為此或死或廢,都只是因為朱駿安對張居廉的厭惡。
“那張居廉交出權柄不就行了嗎?他為什麼要這樣拖垮所有人……”羅懷秋知道自己的話太天真,但她還是感到難以接受。
葉限嘆了口氣,看著羅懷秋強忍淚意的臉,坐到床邊將她摟到懷裡,“斯逸,你為什麼要問這些呢?知道了又有什麼意思。”
六月初一,大理寺卿於淳祐上奏隆慶元年遼王撤藩案中多有疑點,要求重審。
六月初八,原遼王妃和遼王世子乞求面聖訴冤。
六月十一,遼王撤藩案助審、原刑部郎中耿謙承認審理中對遼王多有拷打施刑,遼王因不堪折磨供認所有罪行。
六月十三,遼王撤藩案主審之一、原刑部右侍郎洪超進之子替父呈冤,稱洪超進因不肯夥同張居廉捏造遼王謀反罪名而受迫害下獄,最後慘死獄中。
六月十五,錦衣衛於刑部查出少量未被銷毀的遼王案原始卷宗,內容為時任遼王案主審的原刑部右侍郎洪超進調查案件結果,僅提及遼王於母妃居喪期間不曾守制、私佔庶民祭田、與方士交往過密等,並無“犯上作亂、圖謀不軌”等十惡之罪。遼王謀反之罪皆為同為主審之一、時任刑部左侍郎的張居廉所強加於上。
六月十六,張居廉之弟、保定知府張居清承認張居廉陷害遼王致使其身死撤藩是為報私仇。
朱駿安知曉後大怒,立即命令錦衣衛緝拿張居廉,責其解釋清楚。
錦衣衛到張居廉家中時卻發現張居廉已吞金自盡。於是朱駿安下令抄家,並削盡其官秩、褫奪生前所賜璽書、四代誥命,以罪狀示天下,其家眷流放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