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懷秋正在練女紅,聽到“張六小姐”幾個字,不小心就紮破了手指。
“小姐,您的手!”安寧本就惴惴,看到羅懷秋受傷了更加慌張,將那彩箋扔在八仙桌上,手忙腳亂地就要來替羅懷秋擦拭。
“無妨。”羅懷秋搖了搖頭,將受傷的中指含到口中吮了吮,血珠從傷口裡滾出來,落到口中,一股鐵鏽的澀味。羅懷秋拿起桌上的彩箋,翻開,漠然地看著張六小姐的請帖。
張六不愧是老翰林的女兒,一手褚體寫得遒媚飄逸,雖然厭極了張家,羅懷秋也不得不贊一聲好字。
羅懷秋合上信箋,面無表情。正當安寧有些害怕她生氣時,羅懷秋低聲吩咐道:“將我那條蜜合色的襦裙拿來。”
安寧鬆了口氣,陪笑道:“那奴婢也去請何姑姑來給您梳頭。”
羅懷秋揹著身子沒說話,安寧趕緊小跑著出去。
不一會兒,何慶媳婦捧著那條蜜合底喜鵲登梅紋的雲錦襦裙過來,還給羅懷秋配了一件玫瑰紫的半臂。羅懷秋沉默地在安寧的伺候下換了衣服,坐到鏡前,等何慶媳婦給她梳頭。
“小姐今日想戴什麼發箍?”何慶媳婦笑著問羅懷秋。
羅懷秋本想說隨便,但想想看輸人不輸陣,便挑了那對西紅瑪瑙攢的發箍。
何慶媳婦給她綰了兩個小垂髻,將發箍插到髻上,開玩笑道:“小姐怎麼還不高興呢。都這麼漂亮了,小姐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羅懷秋看著鏡中的自己,五官還帶著小兒的稚氣,眉眼卻已經生出幾分豔色。羅懷秋淺淺地翹了翹唇角,鏡中人也回了一個笑容。羅懷秋知道自己生得好看,但不知道這好看能不能換來那人的傾心。
“這下小姐是要去張家豔壓群芳了。”何慶媳婦趁羅懷秋走神的時候又在她眉心貼了片幹桃花做的花鈿,笑眯眯地說道。
羅懷秋眨了眨眼睛,看著鏡中盛裝的自己,斂了斂眼睫,淡淡笑了一下,“何姑姑又哄我呢,我不過才十一歲,哪裡來的豔壓群芳。”
何慶媳婦裝作沒看出羅懷秋的興致缺缺,殷勤地叮囑安寧一會兒去槐樹衚衕要注意的事項。羅懷秋在一旁心不在焉地等待。
事情都佈置好後,羅懷秋便上了去張家的馬車。
才行了不過半刻鐘,馬車就停了下來,一聽就是好久。
“怎麼了?”羅懷秋原本在閉目養神,這時也察覺到不對,就出言詢問。
“前面是長興侯府的馬車,得讓他們先過去。”車把式答道。
羅懷秋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現在他們家的品級比長興侯府低了,路上遇著了必須得讓。
長興侯府啊……羅懷秋神色黯了黯,掀起簾子漫不經心地往外望去。
正巧,長興侯府的馬車似乎也掀起了車簾。不過長興侯府的馬車很快就過去了,羅懷秋並沒有看清車上坐的是何人。
但是坐在馬車裡的葉限看清了。他看到一向打扮清淡的羅懷秋點了唇脂,貼了花鈿,原本是個奶娃娃,現在忽然有了點兒女人的意味。她去見誰?葉限皺了皺眉。他又想起剛才匆匆一瞥,羅懷秋臉上那種陌生的厭倦感。葉限敏感地覺得羅懷秋似乎有哪裡不一樣了,他把這歸結於突逢家變對羅懷秋打擊太大。
羅懷秋並沒有把這次偶遇放在心上,更令她頭疼的還是一會兒到槐樹衚衕她該怎麼辦。要她與張六談笑風生羅懷秋實在是做不到。但羅懷秋明白,這回張六請她,是張家在對羅家示好,要是按照於氏的想法,羅懷秋也該抓住機會借張家的勢為羅家重整旗鼓。
羅懷秋苦笑,就算那些世家因為張家對羅家的看重表面上待羅家一如既往,事實上未及束發以白身承爵的羅懷夏又能留住多少原先羅家的人脈呢。
車子到了槐樹衚衕,羅懷秋吸了口氣,提了提嘴角,努力掩蓋心中的厭惡和痛恨,慢慢下了車。
“是武定伯家的小姐嗎?”張家的丫鬟笑意融融地迎上來,“請小姐隨奴婢來,我家幾位小姐還在梳妝,小姐請在宴息處略坐一會兒。”
要不是看到宴息處還有別家的客人,羅懷秋簡直要以為張六是在故意羞辱她了。羅懷秋微笑著同那丫鬟進了宴息室,剛要坐下,就聽到有人問道:“這不是武定侯家的小姐嗎?怎麼變武定伯了?”
作者有話要說: 請問諸位看不看得到一葉知秋的封面?我在手機上看不到封面,電腦上可以。麻煩大家告訴我一下,不行的話我再換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