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恩閉上眼睛後,羅懷夏輕聲對羅懷秋說道:“乳糕裡放了安神藥,差不多可以讓天恩睡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裡無論如何你們都得到慈寧宮。”
羅懷秋嚇了一跳,“天恩這麼小,這安神藥會不會傷到他?”
羅懷夏又按了按羅懷秋的嘴唇,低聲道:“小聲點。安神藥劑量很小,並無大礙。況且,能活著比什麼都好。”
羅懷秋聽到最後一句話,自以為冷靜下來的心又揪了起來。羅懷秋抱緊了天恩,向羅懷夏莊重地點了點頭,示意他放心。
馬車已經駛到了東華門。羅懷夏摸了摸羅懷秋的臉,向她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吹滅蠟燭,便下車了。
羅懷夏下車後,沈岐繼續駕著車駛向禦馬監。羅懷秋在黑暗中抱著天恩,除了車輪碾過青石板發出的轆轆聲,四周一片闃寂。羅懷秋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但她知道這絕對是最令人窒息的等待。
終於,車廂搖晃的幅度漸漸減小,羅懷秋聽到沈岐和人交談的聲音。又過了一會兒,車簾被掀開了。
“羅小姐。”羅懷秋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忽然出現的光亮讓她忍不住眯起眼睛,羅懷秋只勉強看見一個穿著內宦制服的少年向她伸出手。
羅懷秋想起羅懷夏的吩咐,恭敬地叫了一聲“寧公公”,搭住少年的手,借他的力從馬車上下來。
寧誠安向羅懷秋微笑了一下,低聲道:“一會兒得委屈羅小姐扮作奴才手底下的宮女。小姐千萬跟緊奴才了。有人同您講話您也別理他們,奴才會替您回答的。”
羅懷秋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的是宮女的衣服。羅懷秋緊張地點了點頭,答道:“何來的委屈,有公公相助懷秋感激不盡。公公放心,懷秋定不會妄加舉動。”
寧誠安仍是一臉微笑,伸手欲抱過羅懷秋懷中的天恩,“羅小姐折煞奴才了。想必羅小姐也抱不動小少爺一路,還是將小少爺交給奴才吧。”
羅懷秋猶豫了一下,但想想看現在也退無可退,寧誠安犯不著再來害天恩,也就由著他抱走天恩。
一個小黃門捧著一隻木箱過來,寧誠安開啟木箱,將天恩放了進去。木箱剛好就和天恩差不多長,待天恩躺穩後,寧誠安又擱了一層木板,放了兩只火銃上去,最後合上了蓋子。
看見羅懷秋擔憂的眼神,寧誠安主動解釋道:“一會兒奴才是以給殿下呈貢新制的火銃為名義領您入宮。羅小姐放心,這盒子是特製的,不會壓著小少爺,兩側也有通氣口,小少爺也不會悶著。”
羅懷秋只得點點頭,向寧誠安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寧公公真是步計出萬全。”
寧誠安笑笑,“羅小姐謬贊,這也都是世子爺吩咐的。”
寧誠安也不再多廢話,讓羅懷秋和那個小黃門一起抬著木箱,準備離開。
寧誠安雖然只是七品的監官,但他是太子跟前的近侍,其他大小宮人見到他都要給他幾分顏面。雖然一路上禦馬監的人也奇怪他為什麼會到這兒,卻礙於其身份沒有上前多問。
待三人順利地出了禦馬監後,羅懷秋心裡大大地鬆了口氣。
然而正當羅懷秋放鬆了些警惕時,他們被攔住了。
“喲,這不是寧監官嗎。”一名衣著六品內宦制服的黃門在七八米遠處叫住了寧誠安。
寧誠安皺了皺眉,不得不停下腳步,回道:“何公公。”
何公公輕輕攏了攏袖管,好像沒有看出寧誠安的勉強和不耐,慢悠悠地問道:“寧公公大清早地來禦馬監做什麼?”
寧誠安面無表情地按照預先定好的內容答道:“奴才奉命來去呈貢給點下的新制火銃。”
何公公仍是不肯放過寧誠安,笑著問道:“火銃這些不該是兵仗局負責的嗎?您怎麼來禦馬監呢?”
羅懷秋心如擂鼓,只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這個何公公給識破了,忍不住小腿開始顫抖。
寧誠安微微錯了錯步子,擋住羅懷秋的身形,仍是不緊不慢地回那何公公,“奴才也不知曉,奴才只是奉命行事罷了,您若是想刨根問底,得問陸掌印。”
“哼,少給我扯虎皮裝神弄鬼。”何公公冷笑了一下,“你一個小小七品監管,難不成還是陸掌印親下的指令?為何說不出緣由?我看你是做賊心虛,打著殿下的旗號招搖晃騙吧!”說著,他就要上前檢視那隻木箱。
羅懷秋只覺得心跳被生生掐停。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開始努力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