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六用手掩著唇角,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明明是失禮的動作她卻做得很優雅,不緊不慢地插了一句:“喜娘不說我都沒料到這麼遲了。來的時候路上耽擱久了,現在倒還真有點餓了。” 杜五還想堅持,但張六她也得罪不起,只得生硬地點了點頭,算是按下了立即去流心齋的心思。
幾個小姑娘次第進了暖閣,安樂她們早已將菜餚都擺在了八仙桌上。幾人按齒序落了座,原本杜五是最活潑的性子,這會因為杜二小姐的事情也沒什麼心思談笑,飯桌上就冷冷清清的。
羅懷秋不是長袖善舞人,眼睜睜看著氣氛陷入僵局心裡著急得很,但幾次掀了掀唇角也沒想出說什麼好。還是徐五小姐救了場,“羅表妹,這道佛跳牆怎麼吃起來與別處風味不同?我嘗著就是連太白樓的賀廚子出手,都比不上今日這道呢。”太白樓是京中有名的酒樓,據說正德皇帝當初幾次微服就是為了一品其珍饈。
羅懷秋接過話頭,略帶感激地向徐五小姐笑了笑,“徐表姐真正是位食客。這道佛跳牆的確是花了番心思的,光是熬這底湯就花了三個時辰,像魚唇也是僅取犁頭鰩的上魚唇……”
“不過是道午飯點心,竟是要如此奢侈嗎?”何小姐聽了羅懷秋的介紹,放下銀箸,略有些驚異地輕輕嘆了一聲。
羅懷秋話語一滯,有些複雜地看了何小姐一眼。按洪武皇帝的祖制,連天家都是不用午飯的,然而時過境遷,連江南稍富庶些的農戶都在午間加一次點心,更別提像武定侯府這樣的勳貴世家了。但午飯終歸比不上朝食晚膳是正經餐食,雖說現在京裡午宴也是常有的事,羅懷秋這麼被何家小姐點明瞭說“奢侈”,心頭還是擰了一下。
羅懷秋淺淺笑了一下,“喜娘當初聽說這佛跳牆的做法也是同何姐姐一樣嚇了一跳呢,不過聽說這做法是外席一位貴客特意囑咐的。”
何小姐也自知失言,拿帕子按了按嘴角,向羅懷秋笑道:“羅妹妹誤會了,逸清不過是感嘆武定侯到底是百年世家這底蘊不同別處,就是吃食也別樣講究些。”這話就說得有些耍賴了。
羅懷秋強壓住挑眉毛的沖動,漫不經心地撥兩下筷子,“何姐姐謬贊了。喜娘也說了,這佛跳牆的做法是外席貴客囑咐的。說到底也是想盡量合了各位客人的心意。若是早知道何姐姐喜好清淡簡樸,那喜娘就吩咐下人上幾個芥末雞絲、涼拌萵苣。”
張六聽了這話在一邊微眯了眼睛無聲地笑了起來。
何小姐有些尷尬,這時仍是徐五笑眯眯地開了口,“羅表妹,你說的這位貴客究竟是何人呀?在吃食上能鑽研成這樣,也是位奇人了。”
這時候若再遮遮掩掩,那先前的話就好像是羅懷秋編出來的藉口。羅懷秋略猶豫了一下,也就爽快地回答道:“長興侯世子。”這鍋就讓葉限背吧。
一直默然不語的杜五這時候插口了,“喜娘,你似乎和葉世子很熟稔?”
羅懷秋眼皮跳了一下,笑著搖了搖頭,“我哪裡來的機會與葉世子相熟。家兄與葉世子倒是從小就一塊兒玩。”這也不算謊話,與長興侯、武定侯家地位相當的勳貴也就那麼幾家,幾個小少爺玩了玩去就這麼幾個人。
杜五哦了一下,低頭悶悶地又吃了幾筷子,過了沒多久,擦了擦嘴巴就問羅懷秋能不能去流心齋。
羅懷秋看向張六,張六由著丫鬟伺候著漱了口,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好呀,左右閑著也沒事,咱們也都去看看霽娘吧。”
這話說得很不走心,羅懷秋本以為杜二小姐和張六是好朋友呢。
到了流心齋,沒想到老夫人、永陽伯夫人還有其他兩位夫人都在。
羅懷秋心底一沉,知道這事兒算是沒法化小了。羅懷秋吸了口氣,猛掐了自己大腿內側一把,硬是逼出一把眼淚,無比自責地向老夫人哭道:“祖母!都是喜娘不好!是喜娘招待不周,害得杜二姐姐意外摔了一跤。喜娘本該陪著杜二姐姐一道去後院的。”向老夫人哭完了,羅懷秋又可憐兮兮地轉向永陽伯夫人,“伯母,您責罰喜娘吧。”
永陽伯夫人倒看起來挺和善的,她摸了摸羅懷秋的頭,“這時也怪不得你。霽娘同我說了,是她自己走路不小心給扭著腳的。劉大夫也看過了,不是什麼大毛病。喜娘,你也不必自責。”
羅懷秋鬆了口氣,管永陽伯夫人心裡怎麼想呢,只要明面上不和她過不去就行了。
作者有話要說: 諸位好呀,斷更小王子時雨又回來啦!
謝謝大家三個月來的包容。
特別感謝小天使昶壕氣的砸雷和諸位的高考祝福_
雖然立下的fag怕是要倒了……
今天先放一章,這兩天恐怕還不能日更,因為要準備複旦浙大三一的考試……
總之保證本文絕對不坑!皇天厚土,實所共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