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限臉色不大好地點點頭,何慶媳婦就松開羅懷秋,側身探出車簾,“外面的可是王侍衛和李侍衛?”
兩個半蹲在地上衣衫襤褸、渾身掛彩的男子聞聲驚喜得直起身。李仲殊已經鼻青臉腫快認不出本來面目,嘶啞著嗓音說道:“正是正是!何姑姑!您怎麼在這兒?小姐可還好?”
何慶媳婦還來不及答話,羅懷秋就已經激動地叫出了聲:“都好都好!你們怎麼樣?受傷了嗎?那些流民呢?”
王克和李仲殊苦笑。兩人雖然都練過家子,但一口氣對付十七八個不要命的流民能保全性命已是不容易,怎麼可能不受傷。王克和李仲殊的衣服都被流民又扯又撕,勉強是掛了幾條布片遮羞,身體各處也是青青紫紫、血印條條,難怪一開始被李先槐當成流民。
但本來就是他們護主失職,難道現在還要向羅懷秋哭慘嗎?王克提足氣,讓盡量聲音聽起來洪亮一些,“多謝小姐關心,屬下和李兄弟並無大礙。先前都是屬下無能,害得小姐受苦,還請小姐責罰。”
葉限冷笑了一下,武定侯府這個侍衛臉也真夠大的,把主子晾在荒郊野外擔驚受怕,只一句“責罰”就想完事。
羅懷秋本來想說沒事的,畢竟飛來橫禍也怪不得王克他們,但耳邊冷不丁就傳來葉限輕聲的冷哼。羅懷秋咬了咬嘴唇,餘光也瞥見何慶媳婦蹙緊的眉頭。把心軟的話留在心底,羅懷秋用不帶喜怒的音調說道:“無大礙就好。責罰的事回去再說,現下要緊的事安全回京城。你們二人可還能走?”
“能。”王克和李仲殊對視了一眼,臉上的苦笑更深了些。
羅懷秋似是沒有聽出兩人聲音裡的無奈,直直盯著膝蓋上兩個怵目驚心的大血洞,不緊不慢地說:“那你們二人就自己想辦法回府。葉世子能搭救我們三人已是不勝感激,我也實在沒有顏面再求世子捎帶你們二人。”
從這兒到京城還有足足二十多裡路,身強體健的人都得走近一個時辰,何況筋疲力竭的王克和李仲殊。但他們能說什麼,本就是失職在先。
見羅懷秋事情處理得差不多,李先槐向王克他們笑了笑,揚鞭重新驅車。
羅懷秋看到何慶媳鼓勵地向她笑了笑,知道自己處理得沒什麼大毛病。但她心裡還是有些膈應,她打心底不覺得李仲殊他們二人有什麼大錯,但如果她太寬容了,在下人面前又立不了威。
羅懷秋先前被葉限撩撥得幾分小鹿亂撞一下子就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矛盾。
葉限看著羅懷秋眉毛一會兒皺一會兒松,嘴唇一會兒咬緊一會兒分開,他幾乎是沒見過情緒這麼外露的人。平日裡見到的姑娘家,府裡的丫鬟在他面前除了溫馴順從沒有別的表現;而官家的小姐無論是溫婉也好嬌俏也好,永遠都有一副禮數無可挑剔的微笑。葉限還沒學會憐香惜玉,他除了覺得羅懷秋有趣,心裡還是忍不住覺得這丫頭恐怕有點傻。
“小姐,快到了。”羅懷秋直到被安福輕輕推了一把,才醒過神來,抬頭發現馬車已經行到了槐樹衚衕口。安福把羅懷秋及肩的黑發散下來,重新梳了個簡單的雙丫髻,又盡可能地將她的短襖打理幹淨。等到一切都妥當的時候,李先槐已將馬車停在了武定侯府的西側門。
羅懷秋屈起膝蓋準備起身,然而剛剛結痂的傷口處又傳來近乎撕裂般的疼痛。羅懷秋支著腿僵在那兒,何慶媳婦和安福都抱不動她,也不可能讓葉限或是李先槐來。何慶媳婦猶豫了一下,低聲對羅懷秋說:“小姐不如您現在車上等一等吧,奴婢進去叫幾個力氣大的婆子抬架肩輿來。”羅懷秋只得點頭。
待何慶媳婦下去後,羅懷秋不無尷尬地看了一眼葉限,“實在對不起世子爺,又得耽誤您時間。”
葉限微微搖了搖頭。
“您是來京城辦事嗎?這樣折騰了許久,真的沒有關系嗎?”羅懷秋想起長興侯府是在永清,葉限從永清大老遠地跑來京城不會無的放矢,羅懷秋不禁心虛起來。
葉限扯了扯嘴角,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前前後後他為了羅懷秋已經浪費了大半個時辰,現在都已經到武定侯府了,她才後之後覺得感到愧疚。
葉限幹脆閉上眼睛不理羅懷秋。
羅懷秋愈發尷尬,幸好這時何慶媳婦已經領了婆子過來。
沒想到一同來的還有羅懷夏。羅懷夏將她從馬車上抱下來,羅懷秋還來不及詢問他情況,羅懷夏卻吩咐何慶媳婦趕緊把羅懷秋送回沛芹院。而羅懷夏自己卻複登上了葉限的馬車。
作者有話要說: 一般來說諸位看到的都是存稿箱君苦作者也就週末碼碼字。
再次感謝何似暖陽妹子的支援。感動得兩行清淚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