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你當然有錯,但你是年幼無知;你哥哥他呢,明明也無知得很,卻自以為是地欺瞞太子,還想讓太子高看我武定侯府一眼!”老夫人氣得喘氣,於氏默默地上前替她撫背。
“哥哥,他、他沒有欺瞞太子。”羅懷秋大著膽子反駁,“太子知道我是女孩兒,是他讓我們不要點破,他、他覺得這樣好玩。”
羅懷夏有一瞬間詫異地瞪大了眼睛,很快又沉默地垂下眼睛。
“你說什麼?”老夫人銳利地盯著羅懷秋。
“太、太子和孫女說了他知道孫女是女孩兒,但他沒有為難孫女,還讓孫女假裝他沒發現。”羅懷秋有些結結巴巴得解釋,“那個時、時候哥哥正在猜另一盞花燈,太、太子只和孫女說了。”
“罷了,你們兩兄妹都有主見得很,我老婆子管不了你們。”老夫人疲憊不堪地靠到迎枕上,揮開了於氏替她順氣的手,“每人都去祠堂跪兩個時辰,明天起禁足一個月。大少爺抄十遍《論語》,大小姐抄一百遍《女訓》。”老夫人這是氣糊塗了,忘了羅懷秋壓根就不會寫字呢。
羅懷夏沉默地磕了個頭,從地上爬起來就向祠堂走去。羅懷秋見他如此爽快,也只好學著羅懷夏的樣子退出露葵山房。臨走前,於氏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最後卻又沒說什麼。
“喜娘,連累你了。”羅懷夏忽然開口,讓羅懷秋嚇了一跳。
“沒有的事,哥哥。都是我先惹起的事情。”羅懷秋搖搖頭,心裡卻也覺得很沉悶。現在已經酉時了,在祠堂裡跪兩個時辰之後就得子時了,這還睡不睡覺了!
羅懷夏嘆了口氣,深深地看了羅懷秋一眼不再說話。兩個人默默地走到祠堂,下人已經在牌位前鋪好了蒲團。
祠堂裡燈火昏暗,牌位前纏繞著迷迷濛濛的煙火氣,門外的秋風虛弱地嘶鳴著,只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羅懷夏倒是不為所動,恭恭敬敬地在蒲團上跪下,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羅懷秋心裡發慌,看看守在門外的侍衛和婆子,悄悄把自己的蒲團朝羅懷夏的方向拉了一點,這才跪下。
羅懷夏察覺到她的小動作,也不動聲色地朝她靠過來一點,這樣剛好兩個人的肩膀可以挨在一起,讓羅懷秋安心不少。
羅懷秋又冷又累,而身旁的羅懷夏則溫暖堅實,不知不覺中她就捱到了羅懷夏懷裡睡著了。
或許是祠堂太陰森,羅懷秋這一覺睡得冷汗連連。
她夢到自己嫁給了葉限,夢裡的她懷著滿心欣喜和嬌羞等著葉限挑開紅蓋頭,誰知他只是胡亂地掀起一個角,把準備來唱撒帳歌的全福夫人趕了出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不會和你圓房。”然後留著又羞惱又心痛的她獨守新房,在大婚頭一夜就宿在了書房。
夢裡的她好像很喜歡葉限,哪怕他總是嫌棄她粗淺無知,哪怕他從不給她好臉色,夢裡的她總是溫柔繾綣地望著他的背影,替他縫制一件又一件永遠不會有人碰的衣衫。然後她知道有個女子叫顧錦昭,她還知道顧錦昭是陳閣老的妻子,但是葉限卻一次又一次在夜裡離開侯府,為了那個叫顧錦昭的女子。她心痛如割,卻無能為力。她甚至捨不得出言責問葉限,怕他惱怒傷了精神。她有時忍不住在高氏面前露出頹色,高氏心疼她,就去批評葉限。而葉限回來就沉著著臉沖她冷笑,“又去母親那裡抱怨了?”
葉限長得多好看啊,他的眼睛像翁山湖月色下泛起的浪花,閃著細碎的光芒。但這些美好的風采從來不是展露給她看,留給她的永遠是冰冷和嫌棄。她總是哭,但她越哭,葉限越煩她。直到兩人都年歲漸長,直到葉限知道有些不屬於他的東西永遠也搶不過來,他在面對她時終於不再是那麼冷漠。但是那些傷痛,一輩子也不補回來呀。
羅懷秋醒來時滿臉是淚。羅懷秋知道那是小說原著裡的羅氏,一個連名字都不曾留下的女子。
羅懷夏緊張地託著她的臉,好像捧著什麼易碎的瓷器。
“喜娘,你怎麼了,喜娘?”
羅懷秋睜眼看著他,只覺得無比委屈。把臉埋到羅懷夏的懷裡,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蘇合香,漸漸地放鬆下來。
“做噩夢了,哥哥。”羅懷秋在他懷裡悶聲說道。羅懷夏鬆了口氣,慢慢撫上她的背,笨拙地拍著,喃喃地安慰她:“別怕,哥哥在。”
羅懷秋箍住羅懷夏的腰,心裡只可惜這麼好的少年卻是她親哥哥。
在羅懷夏懷裡膩了一會兒,羅懷秋直起身子,繼續老老實實地跪著。羅懷夏抱了她這麼久,早就渾身酸軟了,她要是再這麼沒輕沒重地繼續賴在他懷裡,羅懷夏明天怕是抬不起胳膊。
到了三更的時候,安寧和樂康進來扶他們起來。
羅懷秋只覺得膝蓋發麻,腿簡直無法伸直。安寧幾乎吃了她全身的重量,一步一步拖著羅懷秋走回沛芹院。
作者有話要說: 我喜歡哥哥=v=
準備給哥哥配個妹子叫“卞時雨”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