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的下人都是跟著他們很多年的,對這位老闆的獨女都十分喜歡,小姑娘性子好,除了偶爾玩兒的過些,從來沒有惹出什麼大事來。眼下這姑娘十三歲,個子也高挑,看著是個半大姑娘了。
後廚的師傅們不知道她的事我,可整個在前堂忙活的人卻都知道傅紅生對著那個鎮上出了名的好脾氣的美少年犯了花痴。
笑鬧歸笑鬧,師傅們倒也是十分體量這姑娘家家的,也不容易。‘
沒等那負責將洗的婦人過去和傅紅生打聽,阿夷他們的菜已經做好了。傅紅生脫兔一樣,飛快地將那些菜品一樣一樣拿上二樓包間。
明明還是個姑娘,可她的動作也太靈活了吧。
包間裡幾個人都十分驚訝,直到她將最後一個菜也拿上來。
“多謝。”盧天策終於說了一句,情緒也隱藏起來。
他看了眼額角冒細汗的傅紅生,並沒有再如往常一樣微笑,可他的表情仍舊是極柔和的。
盧天策的氣質極特別,並不屬於能定死在哪一個地方的。他是那個可以變化的風,能急能緩。
他看你的時候,明明是慈悲的,可是傅紅生難得地皺了一下眉頭。
她自小遇見過很多人,風流貴公子,窮小子,惡山匪。
這些人形形色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點自己的故事,他們有的人能夠隱藏自己,有的人卻喜歡把自己的愛好當成強淩他人的信仰。
獨有這個少年,他明明在向傅紅生示好。可是,她不喜歡。
他的那種慈悲,她看不明白。只覺得那像是一張無形的面具。
他是慈悲城裡墜了魔道的佛,除了皮相,大抵一無是處。
可是,他的皮相,卻足能誘人入地獄……
雪上山,時間彷彿靜止了,付葭月依偎著謝白,從她的回憶裡,他彷彿也回到了那一段歲月。看到了冰床上這個男子的另一張,少年時的他,只怕早已經體味過世道的多災多難。面具下,那到底是一個怎樣千瘡百孔的靈魂!
“我以前一直覺得,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長的好看,溫柔,對誰都像佛主一樣。可是紅生姐不一樣。”
那個傅紅生哈,她不是哥哥生命裡的那個人,卻是在那暗無天日的歲月裡,照亮了哥哥心裡那個角落。
她長了一雙慧眼,竟能夠看到他那藏在生命禁地裡的魔。
傅紅生是想度他成佛的那個人!
醉風流的初遇,盧天策和阿夷都沒有放在心上。他們都已經是被命運所丟棄的一顆沒有價值的棋子,如今為了能夠活下來,他們都在把自己放進塵埃裡。
阿夷只是個小女娃,她不必承那些國仇家恨,可是盧天策已經是個少年,他沒有辦法對父親的死裝做不知道。
那個害死他一家,害得阿夷和他沒有家人的人,他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普通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那個人是皇帝的兒子,流著這世上人都羨慕的尊貴血液。
而他們,不過是最普通不過的兩兄妹。
盧天策是真的把自己困在了暗無天日的深淵,那裡一無所月,除了黑暗,和無盡的血腥。可他出不來,世上人之悲歡離合,他除了仰望,竟然無能為力。
那一年多,真的是最難熬的日子。暗夜裡無眠,他還要讓自己練習如何笑。
他要留意這鎮子是否有異動,是否有人發現了他們兄妹這兩條漏網之魚。
在盧天策需要擔心的所有事情裡,傅紅生,不過是一粒塵。
可是,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竟然想要在他的世界裡掀起波瀾。盧天策簡直想笑,他身在何處與她何幹,多管閑事。
後來,傅紅生斷斷續續找到盧天策幾次,都讓他以打太極的方式拒絕了和這個女孩子更多的往來。
盧天策相信,只要傅紅生是個正常人,她一定知道自己這樣的態度拒人千裡,必然是不喜歡她的。
可他卻不知道,一個女子的脾氣倔強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