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葭月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他在暗中觀察著我,他以為自己躲得很隱蔽,他只是不想惹我生氣,這我也知道。”
“說來也是好笑,我不僅是不待見他,我還對他發過脾氣,原因便是他纏著給我看他所畫的一幅畫。”
“那是他畫了三天才畫出來的。說實話,那畫很醜,所以,我一點都是不想看。也許是太久都遭到我的冷落了,那時他終於是紅了眼眶,可是,我不僅是沒有安慰他,我更是對他發火了。我說,我討厭喜歡纏著人的孩子。”
“他沒有哭,可是,我清楚地看見了他眼中的晶瑩,我知道他想哭,只是他沒有可以依偎著的肩膀,只是,他沒有,可以關心他的人。”
“我到最後都是沒有對他所畫的畫做出任何的評價,這畫後來便是我都沒有見過了,直到有一天,我看見他睡覺前從枕頭上抽出了這幅畫,他嘟喃著和這話說了些什麼,我聽不清楚,但是,當他說完這話後,便是睡覺了。”
“我以為,那日,他便是將那畫給丟掉了,卻不想,原來他一直都留著。”
……
說著,付葭月的心頭便是湧起了無數的苦痛,那時候,凡凡失落的樣子,她還清晰地記在腦海之中,那時候,她彷彿看見了上輩子她苦苦地在府中等待著哥哥回來的樣子。
那時候,天知道,她是有多想將凡凡給擁入懷中,給他溫暖,但是,她知道,她還是無法跨過心中的那道坎,她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去愛謝白的孩子。
那樣,都著實是對她內心的懲罰,根本無法叫她讓自己得到救贖。
因為,至京城中逃出,付葭月便是想著可以逃離那一番苦痛,所以,她不想,在她成功地費勁了許多的心思才陶柳吊帶時候,她卻是被另一些事給糾纏住本就是沒有太多空餘的心了。
所以,就算是她看著凡凡再度心痛時,她都是無法讓自己所放棄掉不想接近凡凡的想法。
“你也不好受。”說著,謝白的眸子也是為之一黯。
雖然,對於付葭月的這些做法,謝白並不責怪,但是,凡凡不過也只是個幾歲的孩子,在這麼小的年紀遭受這般的遭遇,他甚至有些難以想象,這個孩子的心究竟有怎樣的忍耐力。
在剛看到凡凡的時候,謝白便是覺得他是一個狠開朗的孩子,凡凡在謝白的心目之中,便是有著陽光心態的孩子。
這些事,若是換做旁的人說出口,而不是至付葭月的口中說出,想來,謝白是不會信的,因為,他不敢相信一個孩子在遭遇了這些後,竟還是能表現地如凡凡般開朗。
雖然孩子是該無憂無慮的,但是,總歸還是可以獨自思考的人。
聽著謝白一遍遍耐心地勸導著自己的樣子,付葭月的心中一暖,可她口中的話卻是依舊,“不,說白了我不過是自私的家夥,他不過是個孩子,不過是個連大的世界都是沒經歷和見識過的孩子,我已是自私地將他給禁錮在了這個小鄉村中,可是,我卻是還妄想傷害他,畢竟他還那麼小,他還什麼都是不懂,來到這個世上,也從來便不是他所期望的。”
“葭月——”謝白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來安慰付葭月,便也只能喚著她的名字。
忽得,付葭月問道,“謝白,說實話,你覺得我自私嗎?當年,因為我的自私,我選擇離開京城,因為我的自私,我企圖將凡凡給一輩子留在我的身邊,讓他一輩子都陪伴在我的左右。我覺得我很自私,自私到讓我自己都是感到無法忍受。”
雖然,這一點,其實付葭月已是早就有了肯定的答案,可是,她就是想從謝白的口中親自聽到。
謝白搖了搖頭,依舊否認道,“你不應該這麼說自己,你能說出這一番話,便是說明當初你並不是有意的,誰都有過不去的時候,過去了便是好了。”
付葭月卻也是搖著頭,並不承認謝白的說法,“不,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這麼內心陰暗的一個人,我看不起自己。”
若是這一切以“有意無意”便是可以輕易地下定論的話,她便是也不用為之糾結這麼久了。
兩人之間,一時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兩人互相對望著,明明都是有滿腔的話想要與對方說,但是當話到嘴邊時,卻又是同時難以說出口了。
許久,只聽謝白再度問道,“回到京城中後,你打算怎麼面對盧天策?”
聞言,付葭月心中一驚,眼中,也是劃過一抹憂慮與恐懼。
那種淩遲著心靈的感覺付葭月很不想再受著,這種感覺太過於擾人,太過於能夠擾著她的內心,讓她一直無法讓自己得到救贖了。
見付葭月不回答,謝白繼續說道,“你逃得了這五年,可是,在回去後,你便是無論如何都逃不掉了。”
他們三人之間的事,不是逃避便是可以解決的,不管過了多久,那都是要留出時間來解決的,不然,這件事,只會成為一抹陰影,留在三人的心中,幹擾著三人接下來的每一天,讓他們三人都是為之痛苦。
“他,他還好嗎?他與九哥?”
“自從你走後,他便是再沒有呆在付氿身邊了。”
“那他去了哪?”
“他還是在韓貴妃的宮中,只是,不再為付氿辦事了。”
“這樣,也好。”
“他沒有放下你。”
“我也同樣沒有放下你們。”
“謝白,放心,我不再是當年任性的付葭月了,我知道哪些事該做,哪些事不該做,所有的一切我都是懂,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你不用擔心我再與喬羽書有任何的瓜葛了,我不會主動去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