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自己,盧天策很是厭惡,他感覺自己就像是懦弱無比的人,現在的他,似是隨便一個困難便是可以擊敗,可以將他往昔都以為最為堅強的自己給擊敗。
有那麼一刻,他忽然有些懷疑了,他究竟還有沒有能力給父母報仇,現在,仇還沒報,他便是要自暴自棄了,這樣的自己,還怎麼給父母報仇?
想著,盧天策的內心便愈加地雜亂,他一口口將壇中的酒給喝盡,啪的一聲巨響,他將手中的酒壇給砸碎在地上,碎片與未喝完的酒水四濺,驚起周遭樹上正棲息著的小鳥。
成片的啁啾聲響起,小鳥驚嚇地撲朔著翅膀逃離,帶起落葉莎啦啦的響聲。
這吵雜的聲音落在盧天策的耳畔,就像是無數人的嘲諷,讓他幾乎無地自容,他很想逃,可是剛站起,因為酒精麻痺大腦,他的雙腿已是麻痺不已,一下便又跌坐在地面上。
他便是這般的無能嗎?
盧天策一雙拳頭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剛才掉落的酒壇碎片狠狠地紮進他的拳頭之中,將他的皮肉都是弄得破碎不堪,皮肉綻開的感覺此刻就像是一劑良藥般撫慰著他受傷的心靈。
此時此刻,越是疼痛,他的心便越是不那麼痛。
彷彿也只有身體上的疼痛才能將他心底中無數的疼痛給帶去一點。
鮮血至他的手上一直滑落到地上,在這安靜的四周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
“哥哥,你怎麼了?”戰戰兢兢地在旁邊看了許久的付葭月見盧天策這樣子很是害怕,顫巍巍地終於上前說道。
……
思緒回轉,盧天策看著自己身旁一臉天真的付葭月,心頭之中便是湧起一陣暖意。
現在,這世上,可以無時無刻,不用任何理由地支援著他的也只有付葭月一人了……
盧天策笑著揉了揉付葭月的頭,柔聲問道,“有沒有想父母了?”
聞言,付葭月趕忙點頭回應道,似是害怕盧天策會不知道自己的內心真實想法般,“想,做夢都想。哥哥,他們什麼時候才會回來看我們啊?哥哥,你可以同他們說,說是不要賺那麼多的錢,我們都是不需要,讓父親母親早些回來看我們好不好?”
說著,付葭月的語氣便愈加有點小,在父母方面他們兩人都是挺敏感的,每每付葭月同盧天策談及想要見父母時,雖然盧天策都是極盡安慰她的哪一個,可是,和盧天策一起生活了這麼久,付葭月也是可以輕易地捕捉到盧天策面色的變化的,她也知道,盧天策怕也是很想念父母的。
後來久而久之,付葭月也知她說出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也是徒勞,說出來,不過是隻會徒惹盧天策跟著她難受罷了。
所以,後來,只要不是付葭月真的傷心地無法自己承受的時候,她都是會乖乖的,不會主動和盧天策談及有關父母的事的。
那一段時間,盧天策只以為是付葭月久而久之,逐漸將父母給忘了,他想到這點後不知該高興還是該傷心,他高興的是今後付葭月可能就可以好好得生活了,他傷心的是,父母是最愛他們的,若是付葭月將他們給忘卻了,這樣子不是很殘忍嗎?
明明他心裡也是很希望付葭月可以不在為親情所困惱,可當付葭月真就似乎忘卻了的時候,他心中又是五味雜陳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盧天策搖了搖頭,依舊拿著這十幾年來的謊言欺騙著,說道,“他們在外面很忙,很累,你要體諒。”
“我知道的,只是……”付葭月點了點頭,卻始終無法將一句話給說完。
盧天策嘆了口氣,也不願再在這永遠都是沒有結果的事情上糾結著,他摸了摸付葭月的頭,柔聲說道,“來,跟父親母親說上幾句話,今日正是十六,月亮可是圓了,想來,我們說的話他們都是可以感受的到的。”
今天,是父母死的日子,雖然盧天策並不想告訴付葭月真相,但,總歸是父母的孩子,還是要做些什麼的。
只願,來世,父母可以投一處好去處,也好不要再在朝堂之中掙紮著餘生了。
朝堂紛爭,他下輩子也是再不願觸及了,這裡,不過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沒有任何留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