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一瞬間,謝白便知道了在自己身體中起作用的究竟是何。
他已是恢複了些氣力,便是準備一把將她仍在試圖維護著冥力在他體內發揮作用的手腕扯開,卻是被她堅定到不容拒絕的聲音給打斷:“不要讓我恨你!”
謝白,拜託,不要讓我恨你!
她的目光冰若寒潭,其中夾雜著無數複雜的情感,還有一點她自己都清晰感覺到的與同樣如一尊巨石抨擊在他的內心的祈求。
他的手終是停住了。
“謝謝你。”喃喃一語,她的目光低垂,眼淚已是於眼角滑落,順著臉頰一路往下,啪嗒一聲砸落在衣襟之上,瞬間沒了蹤跡。
冥力越是消散一分,她的心便是越加被緊揪上一分,欲取則失,每一次索取都以她靈魂缺角地逐漸顯現為代價。
一點一點,便像是枯竭的河道上緩緩流過的些許清泉,滋潤著他幹涸了十幾年的筋脈。他彷彿清晰地感覺到了活著的感覺,沒有病痛的折磨,指節相握間,真實的觸感充斥在腦中。
他不再有被寒毒支配的無力感,甚至,僅剩下的幾縷,就算不在此刻清除,他有信心,不過五年的功夫,他便是可以將如噩夢般纏繞了他十幾年的寒毒盡數除去。
“可以了,剩下的我可以解決。”目光中同樣帶著堅定,謝白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也知道剩下的不過是冰山一隅,留給他也不過幾年的時間便是會消失殆盡,但,明明一點冥力可以解決的事,為何還要再侵擾著他這麼許多年呢?
況,二三分的冥力都是消散了,這一點不過是微不足道。
“我不想半途而廢。”她淡淡一語,便是輕易止住了他的動作。
“誰準許你將我的冥力渡引給他的?”幾乎山崩地裂的怒聲至屋外傳進,震碎了角落中的花瓶,崩裂的碎瓷片四散,嵌進牆面,深入木屑,還有的在地面的反彈下,紮破謝白的衣袖,滲進他的皮肉之中。
一道黑影至門口咻得一下來到二人面前,一隻手狠狠地掐住謝白的脖頸。
目光逐漸被殺意染得血紅,猩紅地彷彿要嗜血。
慘白的面色迅速漲紅,渾身乏力的謝白連咳嗽的氣力都無,絲毫不帶畏懼的神色回望著她。
付葭月被這突然間的變故嚇了一跳,忙喚道:“茶茶?”
想要撲上前去阻止她,淩亂的心緒卻是使繼續輸送著內力猛得一顫,原本平穩無波的冥力也因此差點從筋脈中流竄而出。
她猛地又加了一層的內力去壓制,卻因為太過急促而急促地咳嗽著,鮮紅色的血逐漸至嘴角溢位。
聞聲,茶茶冷哼一聲,冷冷地甩開了禁錮住的謝白。
謝白早已是沒了可以控制自己的氣力,當下被這力道帶得直接朝付葭月身上倒去。
付葭月忙將他抱入懷中,感受到他濕漉漉的身體,與額上細密的汗水,和微微發顫的身體,眼眶不禁再度紅潤,當即便是又多加輸送了幾分內力,想幫他減輕苦痛。
另一隻手順著他緊蹙的眉頭一路往下,眼睛,鼻子,嘴唇,依舊如往日她熟悉的那般,卻安靜地讓她害怕。
“放手!你再不放手就別怪我親自動手了!”
冷漠的聲音至旁邊傳來,帶著絲毫不容拒絕的絕對,她幾乎不知該說些什麼來阻止眼前的人,只能一遍遍無助地祈求道:“茶茶,求你,再等一會兒,我待會再與你解釋,求你……”
她真的不想哭,可內心的無助不容許她不哭,盡管,哭,對於解決問題來說,毫無用處。
砰的一聲響,茶杯砸落在她的身上,帶著滾燙的茶水,將她稍捲起袖子的手臂燙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