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去海上做什麼?”裴珩奇怪道 ,這鮫妖少年絕不會無端尋釁,“難不成是靈力恢複了,要去報仇麼?”
胥錦搖搖頭,垂下眼睛:“不是的。”
他尚不自知,這模樣有點委屈,落在裴珩眼裡,一下子心裡有些不忍。
金鈺一走,廊下就他們二人,暮色漸深,彤雲映得小院橙紅安靜,裴珩給他包紮好,胥錦要起來,裴珩卻握住他踝腕不讓他動,胥錦腳踝上那道窄金環堪堪觸到裴珩手掌邊緣。
“無名殿的人來找你了?”裴珩問。
胥錦搖頭,笑了笑:“他們來了也奈何不了我。”
他抬手,指間流溢位淡淡金芒,如一片生機勃勃的金色霧氣,濃稠流光。
他指節微動,掌心處憑空湧出清澈的水,與靈霧融彙著盤桓在兩人身周,形狀任意幻化。
裴珩欣然道:“靈力恢複了?”
“只是一部分,支撐不了太久。”胥錦點點頭,也彎起嘴角,他站起來收回靈力,傷腿有些著力不均勻,看看裴珩。
胥錦一腳虛虛支在地上,原地挪了一下,裴珩起身下意識伸手扶他:“是不是疼?”
胥錦忽然靠過來,額頭輕輕抵在他肩上,悶悶應了聲:“嗯。”
裴珩不知這他遇見了什麼煩心事,便順手拍拍胥錦後背:“沒事兒了。”
心裡卻琢磨著,要是天天這麼出去鬥法,還不如先前老老實實在自己跟前待著。
胥錦不說話,嗅著裴珩身上淡淡藥香。葵川夫人的瘋脾氣他清楚,或許還會來找他,或許再也不來。
胥錦抬起頭站好,裴珩發現他的容貌有些說不出的變化,隱隱呈現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鮫人冶麗端豔,這或許才是他原本的樣子。
晚飯時,裴珩示意侍女把一道蜜漬杏乳羹換到胥錦近前,問:“你從昨天到今天睡了多久了?”裴珩問胥錦。
“八個時辰。”傷病未愈的胥錦的黑眸總是蘊著一絲倦意,每天沉睡的時間很長,有時連天連夜的睡,裴珩就把他拽起來吃點東西。
裴珩又指揮侍女盛了碗湯放在胥錦手邊,轉頭對他道:“明兒這月十五,滿月,晚上一起去賞月亮?”
胥錦有些疑惑,賞月的時辰他這幾天都在睡覺,而裴珩每天晚上都有事出門,但裴珩提議了,他便點頭。
金鈺叮囑:“夜裡出府麼?多帶些人。”
裴珩不以為意:“聖駕剛走,夜裡出門也沒人敢鬧事。”
金鈺神色有些沉:“那要看你去哪了。”
裴珩拾起筷子,如同拾起食不言寢不語的擋箭牌:“有我在,放心吧,別嘮叨了。”
胥錦嘗了一口蜜漬杏酪羹,不太想得明白,一個病弱的沈家大寶貝,有你在怎麼就能放心了。
翌日,裴珩白天一天都不在,胥錦有些奇怪:“他一整天都喝酒去了?”
裴珩扛著一副多病之軀,應酬卻多,幾乎日日出去喝酒,應酬的時候才提起點正經勁頭。
金鈺今日倒是不那麼忙了,手裡拿把小剪,在窗前修剪一株參葉蓉的盆景,道:“他今天拜訪些故友,應當不喝酒了。”
到了太陽落山的時候,裴珩總算回來,把故人的信件禮物交給金鈺,吩咐人送到沈霑手裡。
天一黑,胥錦有些乏了也沒睡,裴珩一個僕從也沒帶,拽著他,翻身上了小廝牽來的兩匹馬就信步出了門。
胥錦以為,裴珩賞月要擺個大陣仗,把馬車駛到平湖月色的好地帶,擺出一桌珍饈,再拖出一張美人靠才行。
但實際上,真就他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