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遲一直蹲在他身前,小心檢視他的面色,“好些了嗎?”
沈澈輕喘著氣,“不礙事。”
許遲還是很擔心,欲言又止了一陣,才說,“沒想到你為白小洲的事情這麼難受,你要是真放不下他,回頭我去幫你開導開導他吧。雖說好馬不吃回頭草,但是你也不能這麼作踐自己啊!其實我看吧,你倆也不是完全沒可能複合,你倆要是真能和好,我也可以......”
“你誤會了。”沈澈苦笑著打斷他,“和他沒關系,是我自己身體不好。”
許遲覺得他還在回護白小洲,都有點急了,“什麼啊,你都這樣了,還不是被那小崽子刺激的?”
沈澈淡淡地說,“是我有病。”
“啊?”許遲反應了一陣,有點沒聽太明白,“什麼病?”
沈澈於是報了一個他聽不太懂的名字,又說,“你放心,不傳染。”
“你想什麼呢!我又不是擔心被傳染。你到底要不要緊?”
“一時半會兒死不了。”沈澈撐起身體半坐起來,又發現自己實在沒有力氣,只能說,“麻煩你,我想喝水。”
“別動別動,我去倒水,你躺好。”許遲生怕他又要發病,連忙扶他躺好,去廚房燒了熱水,試了試溫度才端過來。
沈澈渾身綿軟,許遲扳住他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懷裡,以免他從床上滑下去,然後小心地喂他水喝。
這種體位讓沈澈有點不自在,喝了兩口就勉強挪開了一點。
許遲低著頭,視線剛好能看到沈澈的後頸和肩部,隔著寬松的睡衣,竟然隱約看見對方後頸的位置青青紫紫的一片,他吃了一驚,“你脖子後面怎麼了?怎麼青了?”
“是嗎?”沈澈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背,果然有點痛。
“你看不到,就是這裡。”許遲把手放在青紫的部位,“這裡,疼嗎?”
“這是......這是剛才被你拍的......”
“什麼?”許遲目瞪口呆,這才想起來,吃晚飯時,自己的確拍了沈澈的後背幾下。可他也沒怎麼使勁啊,怎麼就青成這樣了!那雪白面板上的青紫痕跡,看著都觸目驚心。
這樣嬌花似的美人,分明和自己這種皮糙肉厚的大男人不是同一個物種吧......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許遲有點尷尬,“我幫你塗點藥。”
跌打損傷藥膏這種東西,家裡肯定是沒有的,許遲又跑出門買了趟藥,回來幫沈澈塗上,折騰了一通之後已經是深夜了。
許遲塗好了藥,站起身道,“你先休息吧,我回屋了,有什麼事你再叫我。”
沈澈也被折騰得夠嗆,怏怏地道了謝。門一關上,屋裡暗下來,很快就睡著了。
許遲卻翻來覆去地失眠了,心裡總像壓著事情似的。他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陣,在床頭找到手機,開啟網頁,輸入了“再生障礙性貧血”幾個字,跳出來的聯想詞竟都是“死亡率”、“會死嗎”、“能活多久”之類。那些冰冷生硬的症狀描述,讓他越看越覺得心裡發沉。
他一向健康,身強體壯,上一次生病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時候,對病痛這類東西沒有太深的體會。
他想象不出沈澈該有多痛——因為那人即使在昏沉中,也只是皺著眉忍耐,時而發出輕微的嗚咽,既脆弱又堅強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