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的職業是小說家,日夜宅在家裡,對著電腦敲字,在某小說網站平臺上寫一些小眾向的小說。賺來的稿費不僅要維持他們兩個人的生活,還要供白小洲讀書。
好在他的小說還算賣座,雖然不是什麼一流大手,但是圈子裡小有名氣,固定的粉絲也有一小撮,負擔白小洲的學費也不算吃力。甚至還能有一些餘結,可以養一隻貓。
那隻叫做豆花的貓,是沈澈從寵物市場買回家的。
豆花是隻布偶貓,圓乎乎、軟綿綿,兩耳淺灰,一身雪白——和沈澈一樣的白、一樣的漂亮。
可是自從沈澈生病,頭暈無力和心悸發熱的症狀時不時地冒出來折磨他,小說的更新進度慢了好多,稿費少了,每個月買藥又增加了一大筆開支,兩個人的生活一下子拮據了不少,連豆花都瘦了些似的。
白小洲甚至想出去兼職打工,但是沈澈卻攔下他,只說小洲學習要緊,自己還能堅持,於是倍加努力地伏案寫作,甚至又額外多接了一些翻譯的工作。
病成這樣,白天還要寫稿和翻譯,晚上在床上,還怎麼可能有精力呢。
這樣想著,白小洲看了看躺在自己身邊的青年,“澈哥,頭還暈不暈?”
“嗯。”沈澈側過臉,因為生病,眼裡漫上些氤氳的水汽,有些楚楚可憐的味道。
白小洲下床,倒了一杯溫水,遞給沈澈,“先喝點水吧?一會兒我幫你測下體溫?”
沈澈慢慢支起手臂,想要坐起來,可剛剛半坐起身,眩暈就如約而來,胸口一陣悶痛,一陣昏黑中居然嘔了一口。
“怎麼了?!”白小洲嚇得連忙扶住他的背,水杯拿不穩,玻璃杯掉落下來,碎了一地,玻璃碎渣飛濺起來。
沈澈握了握小洲的手,表示自己沒事。
他在耳鳴暈眩之中只想著一件事:別見血,別見血,見血就成大事了。
因為骨髓造血能力衰竭導致三系減低,他一旦出血,就不容易止住。
本來就貧血,再出血的話會要了他的命。原本他的命也不甚重要,但是他還有小洲,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和愛人,他不能死。
白小洲扶著他躺好,又把地上的碎玻璃渣清理幹淨,拿來溫度計幫他測體溫,還好沒有發燒,只是出了些虛汗,身上冰涼冰涼的。
“澈哥......”白小洲爬上床,鑽進了沈澈懷裡,聲音悶悶地,“你什麼時候能好?你總是這樣,到底什麼時候能好?”
沈澈摸了摸他的頭發,溫柔道,“我會快點好起來的,小洲乖,不要擔心。”
“昨天房東打電話來催房租了,你正在睡,我就幫你接了電話。”
“嗯,我知道了,我明天就把錢打過去。”
白小洲抬起頭,有些遲疑地,“你的錢......還夠嗎?我這學期課不算多,可以接一些兼職......”
沈澈笑了笑,溫和的聲音裡帶著讓人平靜下來的力量,“房租都是小錢,我怎麼會負擔不起。你啊,現在的任務就是給我用功讀書,爭取保研,別想些有的沒的,聽到沒?”
白小洲“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初秋的涼風從窗外吹進來,惹得人陣陣發倦,白小洲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豆花也爬上了床,窩在兩人腳底,用柔軟的長毛蹭了蹭他們,然後呼嚕嚕地睡著了。
沈澈卻久久難以入眠,明明已經乏力到極點,但是自從生病以後,每晚隱隱的骨痛、頭昏、以及幾欲作嘔的煩惡感,都折磨著他所剩無幾的可憐睡眠。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健康一點一點從身體裡流失掉的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