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姝和姨媽姨爸說有事回去,在附近找了家賓館,她的手機一直沒有響起。她躺在床上,有一種下陷的失重感,就像當初父親離世,像母親捲款逃跑。她已經習慣粗糲地對待事情,直到遇見夏荻,剛開始她對夏荻也是粗糲的,如同她對待任何其他人。
粗糙是一件好事,讓人不必疲於情緒,不被多餘的想法所拖累。加之她做生意的環境,大多又是男人,她便一直都這麼過。夏荻走近她,讓她心思亂了、慌張了。褪下她的粗糙,觸碰她的軟核,她多麼喜歡以女人的身份,出現在夏荻的面前。共所有的情緒,共所有的敏感。她的笑,倒影在她眼裡,她的淚,掉到她心裡。
夏荻會和她分手嗎?
薄姝突然又怕手機響起。
夏荻不想吃飯,但又怕姨媽姨爸看出什麼,味同嚼蠟地吃著飯。怕姨媽姨爸看出什麼,到底是怕他們知道些什麼。沒法繼續,沒法斷幹淨。
斷個幹淨,把所有扔到過去,她衣兜裡的戒指,她記住的生日和手機號碼,她們在一起的時光。那些在一起七年八年最後決定分手的,夏荻突然覺得他們很厲害,她和薄姝半年不到,她竟覺得太多要扔掉。
“薄姝還挺忙的,”姨爸道,“最近覺得她瘦了些。”
“叫她吃了飯再走,不知道怎麼這麼急。”姨媽道。
“現在應該在吃飯?”姨爸朝夏荻道。
夏荻“嗯”一聲,她不知道薄姝在幹什麼。她能想到的,和薄姝唯一的聯系,就是和薄姝說分開一陣。她想和薄姝分手。
“吃飯了嗎?”夏荻收到薄姝的訊息。薄姝給她發了個抖音影片,模仿網上的段子:“你信不信我把這顆檸檬吃掉,不帶任何表情?”
薄姝總是會給她發一些沙雕影片。
夏荻啪嗒地按著鍵:“吃了。”把薄姝生吃檸檬的影片又看了一遍。
翻湧的潮水,沖出白色的浪花,許久未見翻滾得更加洶湧。媽媽牽著她,停在了沙灘邊,她望著身後的小木屋,媽媽沒有把她牽進去。夏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媽媽低頭看她:“我們去找爸爸。”
“你不想念爸爸嗎?”
“爸爸怎麼死的,你不知道?”媽媽的面容開始變得扭曲,她臉上淌著水,頭發像海藻一樣雜亂,就像剛從水裡出來,“你還要跟她在一起?”
“你對得起爸爸媽媽嗎?”
永不停歇的海水。
夏荻“嗆”醒了。她身上都是汗,摸了摸臉,臉上分不清淚水汗水。
薄姝洗澡出來,拿起床上的手機,手機上一條夏荻的資訊:“我們分開一段時間。”
薄姝愣一秒,立馬給夏荻回電話,夏荻沒有接。怕夏荻直接關機,薄姝發了幾條資訊回去。隔了焦躁的兩三分鐘,夏荻總算回簡訊了:“我夢見我媽了。”
這六個字同時壓到薄姝心裡,本想著不讓夏荻不自在,出來住幾天。現在只想扇自己兩巴掌,怎麼讓夏荻獨自一個人。抓起桌上的衣服,薄姝邊穿邊撥電話。
夏荻接聽電話,聽到薄姝氣喘籲籲的聲音:“給我開門。”
夏荻仍舊穿著睡衣,眼睛紅紅的,站在門外的薄姝,上前兩步摟住夏荻。
“沒事了。”薄姝低聲道。
“姐……姐?”兩人身後傳來不確定的聲音,表弟捧著大大的瓷杯。起床喝水,就看到了這樣虐狗的一幕。
作者有話要說: 表弟:然而我又做錯了什麼?想!早!戀!
車不是原來的車,虐也不是原來的虐,嶄新的及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