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朝沒有問楊瀾突如其來的要求究竟出自什麼私心,楊瀾也不再咄咄逼人,兩個人在剩下的路程裡不約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抵達公寓樓下,陸朝剛開啟車門,身後響起了輕飄飄的懇求聲。
“算我求你。”
他猛然回頭,卻只看見楊瀾面如冰霜地直視著前方,剛剛那聲話語似乎只是他的幻聽。
他搖了搖頭,不做多想,關上了車門。
待餘光內少年消瘦的背影漸行漸遠,楊瀾筆直的背部終於因為軟弱弓起,她趴在方向盤上,低聲嗚咽起來。
陸朝回到公寓後,先是坐在沙發上發幾近半個小時的呆。
他其實什麼不也不懂,陸日晞的反常,楊瀾的反常,所有的事情都在往超脫他預想和控制的方向發展,他不明白,也沒辦法明白。
但是隻要這是她希望的,他就會去做,僅此而已。
如同楊瀾所言,他不過是一個仗著自己可憐就厚著臉皮吸食著陸日晞的同情心得到她愛憐的可憐蟲。她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過去的影子,所以傾盡自己的善意來幫助他……然而她的同情並不是他想要的東西。
陸朝其實在那天晚上就明白了,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不是作為一個被施捨善意的人留在她身邊,而是作為一個能跟她平起平坐的人站在她身旁。
那麼中止這份關系是遲早的事情。
他只是沒做好這一天那麼快就到來的覺悟。
陸朝整理好所有的情緒,站了起來,回房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的東西並沒有多少,幾乎全是搬進這個家後陸日晞掏錢給他買的,衣服也是,電子用品也是……每一個物件都殘留著兩個人的記憶。
不足兩個小時,陸朝就清空了自己的房間。
陸朝又回到了客廳,開始對這個家進行最後一次清掃。他扔掉了冰箱裡所有的生鮮食物,拿著抹布將整個家的所有縫隙擦了一遍,最後又從各個旮旯裡翻出了之前被她扔得到處都是衣物,放進了洗衣機裡。
他呆呆地聽著滾筒旋轉噪音,凝視著裡面翻滾的衣服,眼睛突然就濕潤起來。
不過他沒有讓淚水流下,而是瞪大著眼,直到它完全幹涸。忍耐住了最初的哭泣的慾望後,心情似乎一下就暢快了不少,直到將烘幹的衣物收起疊好,他也再也沒有任沮喪和悲哀充斥自己的大腦了。
與其糾結已是定局的過去,不如思考未來要怎麼樣。陸日晞說希望自己專注學業,專注比賽,他答應她,他一定會在下次比賽中取得優異的名次,一定會爭取到更多的機會,從現在就為將來的職業生涯做好準備。
雖然她說過不希望他再去看她,但那一定只是不希望耽擱他練習的意思。
定下了遠大的目標後,少年又開始有了無限前進的動力。年輕人本來就是這樣的生物,敏感憂愁來得快,去得也快。
陸朝看著已經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想著不能任它們擺在客廳積灰,還是送進她的房間,放進衣櫃裡比較好。
這並非是他第一次走進她房間,不過以往都是她在的情況下,第一次沒有經過她的同意擅自進來,還是難免有些緊張——盡管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陸朝本來打算將衣服放下就立刻折身離開,卻發現她書桌的燈是亮著的。
她性格向來馬虎,忘記關燈是常有的事情。那盞燈自她離開後兢兢業業地亮了小半個月,竟然還沒有燒壞。
陸朝隨手摸了摸燈管,果然燙的驚人,他剛想關閉電源,手指卻懸停在了按鈕之上,再也沒有按下去。
因為他的目光瞥見了她擺在案臺上,忘記收到櫃中的檔案。
他無意窺視她的隱私,這一切都是巧合,但這絕不是能夠讓他視而不見的巧合。
陸朝雙手顫抖地拿起了那份檔案,定睛一看,只覺得渾身如置冰窖,
那是一份會診檢查報告單,上面是一些ct成像和一些數值分析之類的,像是陸朝這樣的外行人大都看不出異樣,只是下面的病理診斷意見一欄,醫生白紙黑字,將一切寫得清清楚楚——
<101nove.型胸腺瘤胸腺癌)。
作者有話要說: 什麼!你說我韓劇式神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