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霜權衡之後,選擇放棄手術。
“這段期間真的非常感謝您在我們這些事情上的費心。”林曼霜用指尖拭去眼淚,“我不知道還能將他留在這個世界上多久,但是能過一天是一天,保持現在這樣就夠了,陸小姐,您明白我的意思麼?”
她不想將自己孩子的性命賭在一場即便成功,也近乎無效的手術上。
陸日晞當時怔怔地點了點頭,手術決定權在林曼霜手上,她無權幹涉,她原想安慰對方希望並不是那麼縹緲的事情,卻又想起了什麼,於是勸慰的話語最後也能說出口。
想必林曼霜做出這個決定之前也進行過無數次反複思考。
就跟她一樣。
臨行前,林曼霜對陸日晞說希望她能繼續看管陸朝一陣子,給她一些時間處理父母那邊留下的遺産。
原本緊衣縮食都是為了林徵的醫藥手術費,現在徹底下定決心後,也就沒有必要繼續那樣苛刻自己了,她覺得起碼要讓孩子在世的時候能過一陣好日子。
林曼霜打算在新城區裡租套房子,找好穩定的工作後再將陸朝接回去,陸日晞委婉地表達自己能夠在經濟上為她提供援助,但是林曼霜拒絕了,她說自己已經受過太多恩惠了,實在是不能再收更多的東西了。
開車回家的路上,陸日晞和陸朝之間再也沒有講過話,各有所思的兩個人不約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直到吃完晚飯,陸日晞又接到了個電話,來電提醒的名字是“張老師”,她不用接電話都知道對方想說什麼。
果不其然,張志銘在她剛接通電話後,就洩洪一樣一股腦問她陸朝的手傷如何,回國沒有,什麼時候回學校上課,末了又跟她反複強調舞者的訓練不能耽擱。
前後算算,陸朝停學了接近一個半月了,半個學期都快過去了,的確不能再拖著返校日了,否則課業越積越多,對陸朝也百害無一利。
陸日晞按著話筒,輕聲問陸朝做好回校的準備沒有。
陸朝咬了咬嘴唇,看上去相當猶豫。
陸日晞以為他是芥蒂之前在學校裡受室友欺淩的事情,便跟他說:“你不想住學校宿舍的話,就繼續走讀吧,等交了新朋友,覺得穩定下來了,再談寄宿的事情,但是課還是先上著,好不好?”
話說到這份上,陸朝也只好答應了。
星期一,陸日晞早早地強迫自己睜開了雙眼,親自送陸朝去了學校。
她在全班眾目睽睽之下跟著陸朝進了教室,確保新的班主任已經更替。陸朝不善言辭,於是她就代替了他和全班“和善”地打了個招呼,表達了希望在座各位能夠和陸朝以後和諧相處後,離開了學校。
當天中午,她拿著一封準備已久的信函,回到了自己任職的公司。
接近半月未見,鄭蕊看見陸日晞後恨不得整個人黏在她身上,幾句話沒講完就開始向她約週末一起去泡吧的事宜了。
陸日晞笑著拒絕了她,又跟鄭蕊說了聲希望她能幫忙打包一下她辦公桌上的私物,便直接進了老闆的辦公室內。
鄭蕊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要求弄得滿頭霧水,卻還是老老實實地照著陸日晞的吩咐替她將雜物裝進了紙箱中,她打包了一半,才反應過來這事情進展怎麼有些不太對。
正思考著,老闆辦公室裡突然傳來男人慘絕人寰的呼喊,一群碼農頓時停下了敲擊鍵盤的動作,豎起耳朵聽著裡面的動靜。
裡面隱隱約約地傳來了諸如——
“日晞!eaine!你不能走啊!”
“你要放假就放假,你要調薪就調薪,折成股份給你要不要?你要走了我這公司該怎麼辦啊?!”
“說好的學長學妹愛呢!看在大學我替你參加了兩次dr.bartko那傻逼午後座談會的份上!”
鄭蕊這算是明白了,陸日晞剛剛撚在手裡不是什麼檔案,是辭呈。
平日裡端著一副高冷姿態的老闆如今跟地痞無賴一樣耍著流氓千求萬求陸日晞不要離職,但是後者最後還是強硬地從涕泗橫流的老闆臂彎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以後要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就郵箱聯系我。”陸日晞說,“我有空的話就幫你看看,不用付我工資了。”
老闆的臉色這才恢複了一點:“發生什麼了,怎麼突然就不想做了呢?”
他這大學的學妹,自認識開始,腦裡除了電腦程式之外就什麼也沒有了,除了工作之外彷彿什麼也不感興趣一樣。
他比誰都清楚陸日晞對工作的熱枕,知悉她部分背景的他清楚那份熱枕並非來自她於對錢的渴望,她燃燒自己的熱情彷彿只是實現自己的價值和産生安全感的手段。
所以他實在是想不出任何她突然決定離職的理由。
陸日晞為難地嘆了口氣,只給了他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最近有更想做的事情,我想給自己放個長假。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準備考試了,接下來更新很佛,大家且看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