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甩了甩頭。
他是對這家店販售的東西感興趣吧?
由櫥窗擺放的衣物就可以看出,這是一家出售芭蕾舞者用具的專營店。這種店一般不會單獨開設,就跟樂器店上面往往就是樂室一樣,這樣的店鋪上面通常是舞蹈課室,課室一般會開設課程給感興趣的人報名學習。
“要進去看看嗎?”陸日晞走上前問道。
她的聲音很輕,但是再輕的微風,也會驚動停在花瓣上的蝴蝶。陸朝侷促地呼了口氣,反射性地回答道:“好。”
他剛說完,就後悔了,又想改口說“不要”,卻看見陸日晞已經推開了店門準備進去了。
懸掛在門前的風鈴被門框碰到,發出了清脆的聲音,提醒裡面的人有新的來客進入。
這家專營店應該開了有一定時間了,即便裡面的裝修翻新過數次,門口木質地板的摩擦痕跡還是暴露了它已經坐落在這個地方已久。
牆壁上就貼著舞蹈室招生的廣告,課程多樣,從初學到進階,報學年齡不限,少兒班到成人班都有,就跟隨處可見的課外興趣班一樣。
店鋪的右側就是通往二樓的樓梯,上面傳來教師打著節拍的掌聲與鞋盒和膠質地板碰撞的敲擊聲。下面卻很安靜,一個客人也沒有,甚至連收銀員都不在櫃臺前。
陸日晞進了店內,卻發現陸朝還站在外面。
“怎麼了?”她撐著門,“進來呀。”
陸朝站在原地躊躇著,片刻後又開口說:“還是不了,走吧。”
剛剛說要進來的人是他,怎麼他現在又一臉不願了?
陸日晞想問為什麼,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梯間傳來。
“小朝嗎?是小朝嗎!”
來者看見佇在門外的少年,匆匆地拂過陸日晞,瞬間就竄到了少年身前,抓住了想要逃跑的他。
那是個年齡在三十五歲上下的中年女人,顴骨很高,面部保養得很好,但是雙頰稍微有些凹陷,就是這點微小的瑕疵暴露了她的年齡。
她的頭發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後,身形非常苗條,背部挺得筆直,身上穿著米色的舞蹈練功裙,腿上套著針織護腿長襪,腳上還穿著室內用的練習軟底鞋,明顯是從樓上不小心瞥見了少年,便風風火火地跑了下來。
“逃什麼呀!”中年女人如同機關槍一樣地責備道,“真的是!連我都不認了嗎?怎麼頭發都留那麼長了,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被抓包的陸朝看了看還站在門口一臉迷茫的陸日晞,又看了看緊緊拽著自己雙手的女人,聲音細若蚊吟:“陳阿姨好……”
“站在外面幹什麼?既然來了就進來跟我打聲招呼呀!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孩子……都多久沒來舞室了?是不是把我給忘了?!”女人還想抓著陸朝絮絮叨叨之時,猛然發現了站在一旁一直被她忽視的年輕女人。
“您是?”她開口問道。
女人的名字是陳雯,她是這家舞蹈用品專營店的店長,同時也是樓上舞室的教師之一。據她自己所言,她當年是陸朝母親的學妹,也曾經在同一個舞團跳舞。雖然舞蹈演員的職業壽命很短,可她還沒有達到退役年齡,就遞交了辭呈退出了舞團,自己在這裡經營起了一家舞蹈課室。
“因為薪水太少了啊。”
陳雯坐在餐桌的那端,指尖搓弄著冰鎮酸梅湯的吸管,明明大了陸日晞七歲,卻還像是個年輕的小姑娘一樣朝陸日晞撇嘴抱怨。
“跟你們那種只要坐在空調房裡就能賺錢的高薪it行業不一樣,我們這一行又苦又不掙錢,如果達不到金字塔的頂端,每個月就只能領著兩千五的保底,在這種大城市裡怎麼養得活自己?自己開教學班就不一樣了,現在的外行人很捨得在這方面花錢的。”
躺著也中槍的陸日晞只是賠笑,不敢反駁。
在剛剛在陳雯的店門口打了照面後,陳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自己教的班級推給了別的聘請老師,然後就請陸日晞和陸朝來到隔壁的一家川菜館吃晚餐,兩方一邊吃飯一邊透過閑談大致瞭解了相互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