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城抬頭看了一眼壽康宮的牌匾,心裡默默嘆息:采薇,我現在終於知道你為什麼那麼急著逃出壽康宮了。我現在竟然開始羨慕你,羨慕你能夠和金一川縱情山水了。
林婉城正在嘆息,等在一旁的小宮女不由叫道:“夫人,崔夫人,你怎麼了?”
林婉城猛然回神,淡淡一笑:“沒什麼,走吧。”林婉城來壽康宮時,是被太後傳召,皇後娘娘的貼身大宮女親自引路,現在,她在壽康宮吃了太後的排頭,自然也受了冷遇,連引路的都換成了壽康宮裡不知名的紅衣小宮女。
如來時那般,紅衣小宮女打著燈籠在前面引路,林婉城神色淡然地跟在身後。從壽康宮出來後不久,兩人上了一個迴廊,剛一踏上去,就迎面走來一個神色匆匆的綠衣小丫鬟。
那綠衣小丫鬟似乎沒有看到林婉城,直接就撞了上來。林婉城被撞得有些吃痛,低低叫了一聲。
先前那個紅衣宮女就斥責道:“你是哪個宮裡的?沒有長眼睛嗎?若是撞到了貴人,你怎麼擔當得起?”
那綠衣小丫鬟趕忙就跪在地上:“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奴婢是承慶殿的宮女,一時有些不察,還望夫人恕罪!”
紅衣宮女剛想開口,林婉城卻搶先一步道:“算了,我沒有大礙,你以後不要這麼冒失就好!”
綠衣小丫鬟趕忙又是磕頭又是作揖,林婉城一擺手,讓她退了下去。
那綠衣丫鬟如蒙大赦,逃也似的就離開長廊。紅衣宮女句帶著林婉城繼續往前行。眼見就要走下長廊,林婉城忽然驚道:“哎呀,我的簪子不見了!”
紅衣宮女暗暗皺眉,趕忙挑著燈籠走上前。林婉城臉上似乎十分焦急,滿面愁容道:“那根簪子是赤金的,而且是由京城最好的工匠打造出來,價值不下百金……這可如何是好?”
紅衣宮女只好道:“夫人等一等,女婢幫您找一找就是了。”
林婉城頓時笑起來:“那就有勞姑娘了。”她順手又從發間拔下一根玉簪遞到那宮女手裡,道:“如果能找到金簪,這根玉簪就權當是謝禮了。”
紅衣宮女看到玉簪晶瑩剔透,知道肯定價值不菲,頓時眼睛都發出綠光。不過,她還是假裝推辭:“這是奴婢應當做的,怎敢要夫人的謝禮?”
林婉城將簪子往她手裡一塞:“哪有讓姑娘百忙一趟的道理?快收下來吧!”
紅衣宮女無法,只得勉強將玉簪收下。她打著燈籠回身去找,林婉城趕忙就背過身去,藉著月光將手裡的紙團展開。
剛剛那個綠衣小丫鬟並非是無意沖撞林婉城,而是專門侯在長廊這裡等她。林婉城雖然不識得她的身份,但是還是接下了她暗中遞過來的紙條。
林婉城眯著眼睛細看,只見字條上端端正正寫了四個大字:“靜橋有險”!
林婉城心裡一驚:過了長廊,往前不遠就是靜橋。那裡環境清幽,偏僻無人,確實非常適合殺人放火。
可是,訊息到底是真是假?又是誰要對自己不利?這個報信的小丫鬟是誰差來的?林婉城百思不得其解,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絕不能再往前走!
林婉城腦子飛速旋轉思考對策,紅衣宮女就在身後欣喜道:“夫人,找到了!原來,這金簪就掉在長廊裡,您看!”
紅衣宮女捧著金簪上前,林婉城臉上已經恢複了血色。她將金簪接回手裡,笑道:“正是這枚簪子,可是要謝謝姑娘了!”
紅衣宮女立刻道:“夫人說哪裡話?這是奴婢的本分。咱們快些走吧,過了靜橋,走過甬道就是承慶殿,到時候奴婢就能交差了!”
林婉城點頭稱好。可是剛走了兩步,林婉城就捂著肚子蹲了下去,一聲一聲慘叫起來。
紅衣宮女吃了一驚,趕忙跑回她身邊檢視。林婉城臉色蒼白,冷汗如雨:“我忽然覺得……腹痛的厲害——我,我……”疼痛劇烈,幾乎讓她說不出話來。
紅衣宮女道:“這可怎麼是好?不然奴婢扶著您,咱們慢慢往前走行嗎?到了承慶殿,侯爺定會為您宣召太醫的!”
林婉城蹲在地上直擺手:“不,不行!腹痛,腹痛。我實在走不動了——”
那紅衣宮女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這可怎麼辦才好?”她奉了太後之命送林婉城會承慶殿,如果路上出了什麼變故,讓她如何向太後交差?
林婉城喘著粗氣,似乎很艱難道:“這樣吧……咱們離太後的壽康宮很近,咱們先回壽康宮再做打算?”
紅衣宮女有些猶豫:“這……這……”
林婉城見她猶豫不決,立刻加重聲音,叫得比之前還要悽慘。紅衣宮女左右為難起來:太後命她送客,若是驟然回頭,肯定是自己辦事不力。可若是強行往前,林婉城真出了什麼事,她一個小小宮女又實在擔當不起。如今可真的是進退兩難了。
紅衣宮女重重嘆氣:“好吧,夫人,奴婢先扶您去壽康宮!”其實這筆賬很好算,相比於被太後訓斥,也總歸好過給林婉城陪葬要強的多。
紅衣宮女抬手要去攙扶,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男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