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采薇眉頭稍微動了動,只是臉色更加難看了。皇後也趕忙勸道:“惠陽,你看看太後她老人家為了你急成了什麼樣子?你向來是個聽話的孩子,趕快把嘴張開,將藥喝進去,好不好?”皇後伸手從流藍的手裡接過藥碗,輕輕用勺子撇一點,在嘴邊吹涼了,就送到夏采薇嘴邊去。
然而,夏采薇卻依然緊咬牙關,皇後勉強給她喂進去半勺,夏采薇嘴角一動,黑褐色的藥水就又順著嘴角流出來。
皇後趕忙拿帕子給她擦幹淨了,回頭又皺著眉問道:“惠陽她不肯吃藥,這可怎麼辦才好?”
皇上咬牙發狠道:“都是蔣嬌那個賤人!我看她巴不得惠陽若有什麼三長兩短,可是,她真的以為沒了惠陽,她們蔣家就能討到什麼好處嗎?”
太後趕忙阻攔:“皇上——”她的眼睛往滿殿的宮人身上一掃,意思十分清楚明瞭。
皇上自知失言,冷冷一哼,背過臉去。皇後就趕忙道:“太後,皇上,聽說惠陽她與崔夫人交好,崔夫人醫術了得,不如……”
太後心中一喜:“對,對!哀家真是急糊塗了,怎麼把那孩子給忘了!皇上,你快給定遠侯下一道禦旨,讓他即刻帶著夫人進宮為惠陽診治,不得有誤!”
皇上趕忙答應下來,回頭就吩咐張喜年去辦。索性,崔叔明下了朝後被一些事情羈絆,還沒有來得及去衙門。
張喜年在宮門處遇到他,就將皇上的旨意說了一遍。崔叔明不敢怠慢,趕忙就回府來找林婉城。
林婉城自然沒有二話,她慌慌張張就要安蘭去準備藥箱,金一川卻一把將她拉住:“你帶我進宮,我要親眼看看她!”
林婉城堅決道:“不行!你現在的狀態適合進宮嗎?你如果見了采薇你會怎麼樣?”
金一川急得幾乎發瘋:“難道就讓我在這裡等嗎?我最心愛的人躺在那裡受苦,你讓我在這裡什麼都不做,眼睜睜看著她受苦?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林婉城道:“你冷靜一些!你想想看,你的情緒已然這麼激動,如果見了采薇,會不會將壽康宮鬧得天翻地覆?我們都知道你對她的情意,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不是在救她,你是在害她!”
崔叔明也忍不住從旁道:“婉婉說的對,你還是留在這裡吧。你一個外男,就算進了宮,想要見到她也不是那麼容易!更何況,你以為你那些把戲能夠騙得了皇上嗎?皇上是個多麼厲害的人,我想不用我多說,你自己最清楚。到時候,他一旦察覺到什麼蛛絲馬跡,你以為他會放過你嗎?”
金一川咬著牙不說話了。林婉城不由贊嘆起崔叔明的本事來。不得不說,崔叔明雖然平日裡寡言少語一些,但是他幾乎字字珠璣,很容易就點出了問題的關鍵,也懂得利用人的弱點。
林婉城隨著崔叔明匆匆進了壽康宮,林婉城一搭脈,不由得面沉似水。
馬太醫說得沒錯,采薇她確實只是尋常的傷寒,只是,不能吃藥確是病人最忌諱的事。
馬國昌見林婉城這個樣子,趕忙從旁道:“郡主的情況不樂觀,夫人能不能考慮給她施針?”
林婉城嘆著氣搖頭:“銀針只能祛毒,采薇雖然是急火,也算是一種毒,但是用銀針並不能完全去除,還需她自己配合,不然……”
林婉城一番話說得屋裡的人都面有難色。太後更是直接拉住她的手:“婉城,哀家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有本事,有分寸!你與惠陽從來交好,你一定要救一救她?好不好?”
夏采薇鄭重點頭:“太後娘娘您放心,臣婦一定拼勁全力。只是,采薇需要靜養,殿中實在不宜有太多人在……”
想要救夏采薇,就必須先讓她重拾求生意念。現在,她婚期將近,馬上就要與自己心愛的人天各一方,怎能不心力交瘁?
所以,要想救她,還必須用金一川來做藥引子。只有讓她想到金一川的好,想到能與金一川有未來,她才會看到活著的希望。
太後現在自然以夏采薇為重,她只略略一想,就點頭同意。太後揮手讓殿裡的人退出去,轉眼之間,皇上前朝事忙,皇後娘娘也不清閑,所以他們兩人也都相繼回宮。
林婉城眼見屋裡人少,就開始給夏采薇施針。她用銀針將夏采薇體內的毒素排出一部分,夏采薇的體溫果然稍微降下來一些。
馬國昌不由贊道:“夫人果然是好針法,老朽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林婉城臉上卻絲毫沒有起色:“銀針只能將她體內的火毒排出來,但是卻不能根治她的病,采薇如果不配合治療,用不了多久,她的體溫還會升起來。”
太後在夏采薇的房間裡呆了半日,身體早就疲累不堪,林婉城趁機勸她起駕回宮。太後經不住林婉城和彭嬤嬤的輪番勸說,無奈之下只好先回去休息,只是臨走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要讓林婉城一定將夏采薇救活。
林婉城眼見太後離開,終於長長出了一口氣。到午時的時候,馬國昌也回太醫院去了,屋子裡就只剩下林婉城和流藍、斂紫三人。
林婉城一邊給夏采薇換帕子,一邊吩咐流藍去打些清水。等流藍離開了,她又隨便找了個藉口將斂紫也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