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深深吸一口氣,她慢慢閉上眼,沉沉地開口:“彭嬤嬤,傳哀家的口諭,著蔣淑妃將《孝子經》抄寫三百遍,三日內給哀家送來。”彭嬤嬤答應下來。
夏采薇趕忙勸道:“太後娘娘,一切都是采薇之過,您若要懲罰,就讓采薇代為受過吧!”
太後哪裡不知道夏采薇心中的顧忌?她早晚都是齊王的媳婦,早晚都要在蔣淑妃手底下討生活,自己此次如果懲處她,只會讓她銘記在心,日後,恐怕要變本加厲地還給夏采薇。只是,一味的忍氣吞聲就有用嗎?
蔣淑妃不待見夏采薇,是因為她沒喲強大的母族,不能給齊王帶來助力,換句話說,夏采薇在齊王問鼎之路上拖了後腿,所以,這種不待見是根深蒂固的,是不可能隨著時間的流失而改變的。夏采薇的身世就像是橫在蔣淑妃心頭的一根刺,她什麼時候想起來,都會覺得紮得慌。
所以,太後有自己的算計。她要給蔣淑妃一個警告。告訴她,在大周朝,不是她蔣嬌想要如何就能如何,上有太後,縱使太後不在了,也還有皇上能給夏采薇做主。齊王終其一生都是不可能登上帝位的,所以這個皇上死了,還會有下一個皇上壓著他,只要能壓得他不敢造次,采薇的生活就會稍微好過一些。
太後拉住夏采薇的手,注視著她的雙眸,認真道:“好孩子,你聽哀家說。哀家知道,自己不能護你一輩子,但是,哀家和皇上絕對不是無情無義的人。有些事……哀家也著實無奈,只是你放心,哀家保證,縱使你嫁到齊王府,也不會有人敢明著欺負你!”
夏采薇聽得動容,含著眼淚死命點頭。太後疲累地揮揮手:“彭嬤嬤,你去吧。記得告訴淑妃,《孝子經》內容還在其次,關鍵是形式。讓她將哀家這話好好揣摩揣摩再動筆吧!”
彭嬤嬤心中一動,抬頭看了太後一眼,又心領神會地點點頭。看來太後這次是動了真怒。
在宮裡,主子受了罰,尤其是這種抄經的懲罰,通常會讓奴才代勞。只是太後的話說得十分明白,內容在其次,關鍵是形式,也是就說寫的好壞不要緊,關鍵是動筆的人是誰。
蔣淑妃現在病痛纏身,太後又讓她三天之內抄寫經文三百遍,還不許別人代勞,只怕一番折騰,身體必定吃不消。
彭嬤嬤告退出去,太後就輕輕用手指摸摸夏采薇手上的臉,她看見上面紅腫未消,不由又有些急:“太醫怎麼還沒有來?流藍,你快去看一看!”
太後在得知夏采薇受傷的第一時間就讓人去請了太醫,只是,時間過了這麼久,還不見太醫趕來,太後不由有些窩火。
流藍奉命去了,太後就拉著夏采薇的手坐在榻上慢慢安慰她。
第二天,金一川就知道了夏采薇在玉宸宮的遭遇。崔叔明還沒有下朝,他就風風火火地跑到定遠侯府來。
夏采薇的事情林婉城當然也知道。皇宮雖然禁衛森嚴,但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尤其是像這種極為敏感的政治中心,看似密不透風,其實牆上全是耳朵。
不過自己的訊息是崔叔明帶回來的,金一川又是如何知道宮裡的事情的呢?莫非……他在宮裡也有眼線?可是金一川不過是一個江湖俠士,縱使有些本事,也不應該回把收伸到宮裡去!
林婉城正看著金一川發呆,金一川卻有些急躁:“林大夫,能不能讓崔將軍想些辦法,我實在不能看著采薇在宮裡受苦,能不能想法子把她接出來,或者,把我送進宮也行!”
林婉城皺著眉搖頭:“采薇婚期已近,太後娘娘和皇上是不會答應讓她出宮的。你想要進宮也不太可能。像平陽公主那樣的情況並非每回都有的!”
金一川怒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該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看著她嫁給齊王嗎?”
林婉城趕忙勸他:“你不要激動,此事事關重大,咱們還要從長計議啊!”
金一川苦笑道:“白華也勸我從長計議,你也勸我從長計議,可是,你們究竟能不能理解我心裡的苦?我也想冷靜,我也想像你們一樣雲淡風輕,可是我不能,我一想到采薇在宮裡吃苦,將來還要落到那對混蛋母子的手裡,我就覺得額上青筋直跳!”
林婉城嘆口氣:“你以為我們看到采薇吃苦心裡就不難過?但是就目前的形式來看,著急只能自亂陣腳,對采薇,對你,沒有半點好處。咱們一定要靜待時機,然後找一個完全之策,否則,咱們只會害了采薇!這裡面的兇險,我想不用我多說,你也應該明白的!”
金一川雙手緊握成拳,牙齒幾乎咬的咯咯響:“我明白,我當然明白,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就是不能看到采薇受苦!”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到了最後,幾乎是咆哮著將話說出來。
林婉城看著他痛苦的模樣,心裡也十分不好受。她縱使與金一川沒有什麼交情,但是他卻是采薇中意的人,愛屋及烏,只要他過得好,采薇應該就會開心,那麼自己也能稍稍放心。
兩人正在屋裡發愁,安蘭回稟道:“侯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