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蘭答應一聲,伸手將燕窩上的一個白色小球取下來,用指甲一掐,那小球立刻破了,安蘭將繭型的外衣撕去,一個肉乎乎的小東西就掉出來。
那東西雖小,但是有鼻子有眼,很容易就看得出是個活物。安蘭將小蟲子往霍掌櫃臉上一湊,開口笑道:“霍掌櫃可看清楚這是什麼了。”
霍掌櫃只好點頭:“是,是蟲子。”
林婉城道:“霍掌櫃可還有什麼好說的?”
霍通趕忙往前爬了兩步,對著方航磕頭道:“大人,定遠侯府的燕窩是小店送的不假,可是我們又不是做侯府一家的生意,大人可以去其他府裡問一問,活著去小店查一查,看看有沒有類似的東西!”
林婉城道:“聽霍掌櫃的意思,你是說我故意冤枉你?”
霍通就道:“小人不敢這麼說。只是送到別人府上的東西都沒有問題,偏偏貴府上的燕窩出了這樣的事,不由不讓人生疑!”
林婉城冷笑著沒有開口,絲竹就指著霍掌櫃道:“放肆!我們夫人是什麼樣的身份,願冤枉你?你也配嗎?”
林婉城擺手讓他退下,慢慢道:“看來你還是執迷不悟,你可知道謀害定遠侯爺和仁濟夫人是什麼樣的罪名?”
方航見林婉城動了怒,也趕忙拍著驚堂木道:“你好大的膽子!你不過是個掌櫃,店面再大,也就是個賣吃食的,憑你也敢誣陷侯府人?不動大刑,涼你也是不肯說實話了!來人——”
衙役們答應一聲,方航就喝道:“給我打!”
衙役正要動手,公堂外忽然一聲通傳:“蔣大人到!”
林婉城冷笑一聲,抬頭就看見蔣健大步流星地走進來。
方航三兩步從堂上跑下來,一邊笑,一邊拱手:“蔣大人大駕光臨。實在是有失遠迎啊!”
蔣健抱拳回了一禮:“方大人客氣了!”
按理說蔣健是鴻臚寺卿,而方航是順天府尹,蔣健的官職遠不如方航,可是方航見了他卻格外勤快,究其原因,還不是蔣樹的緣故?
蔣樹是當朝太師,是齊王殿下的外公,朝裡朝外,誰敢不給蔣家人幾分薄面?
只是林婉城那裡就沒有什麼好臉色了。
崔叔明是一品將軍,林婉城也是皇上欽封的一品誥命夫人,蔣健見了她只有低頭行禮的份。
方航笑呵呵對蔣健道:“不知蔣大人今日大駕光臨我們這小衙門有何貴幹?”
蔣健也抱拳笑道:“我今日是為了一個不成器的奴才而來,還希望方大人賣個面子!”
方航眉頭一皺:“為了奴才?莫非——”
蔣健哈哈笑道:“不錯!食為天是蔣家的産業,這霍通也是我的家奴。”
食為天是蔣樹年輕時置下的私産,這些年不斷發展壯大,幾乎壟斷了京中的食材市場,也成為蔣家乃至齊王很大的助力。
昨日崔佟氏往食為天捎了口信,霍通不敢怠慢,當天晚上就親自回了蔣家求援。只是蔣家派去支援的人徹夜未歸,這不由讓蔣健有些不好的預感。
方航一聽霍通是蔣家的家奴,臉上頓時就愣住了:早上,定遠侯夫人來告狀,狀告食為天意圖謀害人命,他素來知道食為天財力雄厚,可是定遠侯府也不是好惹的,不曾想,現在又牽扯出一個蔣家來,這……讓他著實為難。
方航苦著臉道:“實在是不知霍掌櫃竟是蔣家的下人,失敬失敬。只是……”他為難地看一眼林婉城,“現有定遠侯夫人狀告他意圖謀害人命,本官……本官著實難辦。”
方航轉頭去看林婉城,陪著笑臉道:“夫人,這蔣太師與崔侯爺也是同朝為官,既然也沒有出什麼大簍子,這件事您看……是不是就這麼算了?”
林婉城冷冷一笑:“方大人是青天大老爺,怎麼反倒為壞人說話?俗話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現在我是受害者,方大人一句算了,怎麼都有些說不過去吧。”
方航兩手一攤,扭頭看著蔣健:“蔣大人,您看……這……”
蔣健道:“本官素來知道方大人辦事穩妥,所以今日前來,不為徇私,只為求一個公道。父親常常教導我們,不能仗勢欺人,但是也決不允許別人欺負到頭上。仁濟夫人若有證據能夠證明霍通他確實包藏禍心,那麼任打任殺,蔣家絕無二話!”
霍通聽到“打殺”兩個字,只覺頸後一涼,猛地縮了縮脖子。
卻見蔣健瞥眼看著林婉城,繼續慢慢道:“可若是不能拿出鐵證……就休怪本官一紙告到禦前,到時候,就只能勞煩皇上來評評理!”
林婉城哼哼笑道:“蔣大人果然硬氣!那就請方大人登堂問案吧!”
方航還要再勸,蔣健卻也伸手做一個請的姿勢,方航無奈,只好轉身回到書案後面。
方航一敲驚堂木,開口問道:“崔夫人,您狀告霍掌櫃下毒,不知有何憑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