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拉著她的手說起一樁怪事。
原來佟芷柔出事那天,佟燦勳收到訊息就往雲龍寺趕,在山門前,他遇到一個跛腳老太太,佟燦勳一眼就認出她是崔佟氏從前的丫鬟碧草。
佟燦勳見碧草淪落到沿街乞討的下場,心下不忍,就讓人連夜將她接回佟家。佟姚氏借機與她攀談,三兩句話竟然問出一樁驚天密事。
崔佟氏趕忙問是什麼事,佟姚氏卻吊起她的胃口:“老姐姐,不是我不肯說,而是這侯府不是說話的地方。”她用眼神向窗外示意,其中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崔佟氏凝眉道:“你是說……”
佟姚氏就神神秘秘附在她耳邊道:“等到晚上,姐姐悄悄出門,回一趟蔣家,弟媳自會讓碧草將這一樁辛密親自告訴姐姐。切記,此事事關重大,姐姐千萬隱藏行蹤,莫要被人發現。”
崔佟氏叫她如此鄭重,也就不再含糊,點頭答應下來。到了晚上,她乘著下人出門用的灰棚小車,為了掩人耳目,連尋常趁手的含真、含蓉都沒有帶,小心翼翼地就趕往蔣家。
到了蔣家,見了碧草,她先是痛哭了一場,接著就將崔叔明的“身世”講了出來。
碧草道:“老夫人,當年您和大夫人……”從前在府裡時,崔佟氏是平妻,所以闔府的下人都稱她為二夫人,稱沈聽南為大夫人。可是崔佟氏深恨沈聽南,平聲最討厭的也是“二夫人”這三個字。此時,碧草一提起大夫人,她馬上就想到自己最討厭的那三個字。
崔佟氏臉色一沉,眸光就狠厲起來。
碧草在外飄零這麼久,這點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是有。她見崔佟氏不高興,趕忙就改口:“當年您和沈聽南一同生産,你們先後産下兒子,只是沈聽南很快死了……”
沈聽南的死在沒有人比崔佟氏清楚,而碧草也是參與者之一,所以,她提到這件事自然是一句話帶過。
“沈聽南死後,老侯爺看著兩個孩子有些犯難。太夫人說……說……”碧草忽然語塞,支支吾吾不肯往下說。
崔佟氏已經被吸引了興趣,趕忙就道:“那個老太婆說什麼?”
碧草看一眼旁邊的佟姚氏,佟姚氏趕忙給她使個眼色,示意她往下說。
碧草一咬牙,就趕忙道:“太夫人說老夫人您沒有容人之量,說沈聽南死了,她的兒子在你手裡也一定活不下來!”
碧草一句話就讓崔佟氏炸了毛,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扒光了扔在太夫人的眼前,只覺得又臊又惱,她直言道:“那個老虔婆還說了什麼?”
碧草小心道:“太夫人說要想讓沈聽南的孩子活下去,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貍貓換太子!就是把你們兩個生的兒子調換過來!”
“什麼?”這個訊息對於崔佟氏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她圓瞪雙眼,沖上去一把拉住碧草的衣領:“你說什麼?貍貓換太子?怎麼能夠……拿我的兒子去和那個賤女人生的野種去換?”
崔佟氏忽然想起了什麼,她開始驚恐起來,連聲音都微微顫抖:“你是說……你是說叔明是……”
碧草閉著眼點頭,那意思很明白:崔叔明就是沈聽南的兒子。
“不可能!不可能!叔明是我的兒子,怎麼可能是那個賤人生的?你在騙我!你這個賤婢,是誰讓你來挑撥我們母子的感情的!是誰讓你在這裡滿口胡說的!”崔佟氏勃然大怒,說著就沖過去拉住碧草的頭發撕扯起來。
碧草被她打的“哇哇”大叫,奈何她腿腳不便,無法躲開。
佟姚氏見狀趕忙沖過去將她拉開:“姐姐,你冷靜些!你冷靜些!您說的是,叔明這些年對你如此孝順,又怎麼可能是別的女人生的?肯定是她在騙你,不過你先別激動,聽她怎麼往下編。”
佟姚氏知道自己若是順著說崔叔明不是她的兒子,結果自會適得其反,所以她故意提起了崔叔明的孝順。與其自己費勁口舌,不如讓崔佟氏好好想想崔叔明這些年是如何“孝順”他的!
崔佟氏經過佟姚氏的提點,往事很快就湧上心頭。
崔叔明雖然名義上是她的兒子,但是那個老虔婆在世的時候將這個孫子看得很緊,一直在膝下親自教養,有時候崔佟氏想去看一看,卻還要吃她的排頭。
後來,老虔婆故去後,崔瑾瑜就將兒子送進宮做了伴讀,雖然也能出宮,但是一年也見不上幾面。
再後來,崔叔明終於不給皇子伴讀,崔佟氏也以為自己終於能夠安享天倫,崔瑾瑜卻又做主將兒子帶入軍中。自己不是沒有哭過,沒有鬧過,甚至以死相逼,但是崔瑾瑜的態度十分強硬,半點商量的餘地也沒有。
幾年前,就連崔瑾瑜也死了,崔佟氏覺得自己守得雲開見月明,終於熬出了頭,然而,崔叔明性子十分冷淡,對她恭敬有加,就是沒有親熱。崔佟氏本來以為,崔叔明自幼不在自己身邊,所以與自己有些生疏,她本想著用自己的真心去點化這塊頑石,不曾想,崔叔明的態度一如既往的冷淡,甚至連自己心心念唸的誥封都不能讓自己滿足。
崔佟氏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像“貍貓換太子”這樣曲折的劇情她只在戲文裡看過,怎麼想到就真真切切地發生在自己身邊呢?
看著崔佟氏臉上陰晴不定,佟姚氏面上一喜,趕忙就給碧草打眼色。碧草心領神會,馬上接著道:“老夫人,奴婢手上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