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線房知道林婉城要去參加婚宴,一早就趕出一件湖水綠的春衫,只是林婉城素來不喜歡這樣的顏色,眼看就要到婚宴,現做肯定是來不及的,林婉城只好去成衣店轉一轉。
恰好,夏采薇也從宮裡傳出話來想去看看時興的珠寶首飾,兩人一拍即合,約定了時間地點,就各自趕來碰面。
正陽街是京城最為繁華的街道之一,店鋪林立,人來人往,只是今日略微有一些奇怪:街上忽然多了許多書生打扮的學子,口音各式各樣,像是來自五湖四海。
夏采薇不由疑惑道:“這是怎麼回事?”
林婉城一想,就笑著道:“春闈轉眼就到,今年恩科開的有些早,所以這些學子大概是進京趕考的吧。”
夏采薇恍然大悟:“我從前許久不在京城,竟然連這樣的大事也忘了。”
兩人身份特殊,不便在街頭久留,就相攜著往成衣店而去。
兩人進了鋪子,面對著琳琅滿目的春衫,林婉城幾乎有些挑花了眼,樣式、材質、眼色應有盡有,大約女人都有逛街的癖好,她幾乎將順眼的衣服試了一個遍,就連夏采薇也被她拉著買了好幾套。最後,就連夏采薇的興致也被調動起來,看中了就試穿,合適了就入手。林婉城忽然覺得自己好久沒有這樣放肆的血拼過了,不禁讓她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買好了衣服,兩個女人還是不肯走,又跑到隔壁的綢緞莊,將當季流行的款色一樣樣揀出來看。還好,這鋪子是林婉城的産業,店裡的活計也十分殷勤周到,不然,恐怕早就對她們兩人不耐煩了。
林婉城看中了一匹桃花色的錦緞,正拿在手裡試一試手感,忽然就有人上前來給她請安。
林婉城回頭一看,竟然是花鳳涼莊子上那個叫樂園的管事。
樂園陪著笑臉道:“夫人來買綢緞嗎?這家的東西質量上乘,一等一的好呢!”
林婉城猜測他大概不知道自己就是綢緞莊的幕後老闆,也不多解釋,只得意一笑:“樂園官家今日也這麼清閑?來買綢緞嗎?”
樂園臉上現出標準的微笑,恭敬道:“勞煩侯爺夫人惦記,奴才是奉少爺的命令給相姑娘買一些綢緞做春衫。”
林婉城見他的笑容大有深意,心裡一動,趕忙問道:“相姑娘最近好嗎?我得了空想去看看她,不知放不方便!”
樂園一聽林婉城要前去探望,一張臉立刻就笑得像朵菊花:“方便,方便,怎麼會不方便呢?相姑娘每天都翹首盼著夫人您去呢!”
林婉城心中已經有了一些計較,連忙道:“相姑娘身子可好?有沒有按時吃飯?你們少爺……”店鋪裡人來人往,林婉城不好把話說得太明白。但是她相信樂園是個聰明人,應該能理解她的意思。
果然,樂園的臉色立刻沉下去:“姑娘身子不方便,心情也不大好。再加上……少爺他……實在不懂討女孩子歡心,所以……”
所以相如故過得不好,一點都不好!
林婉城馬上道:“花……”她本來想罵一句“花鳳涼這個混蛋,如故有了身孕,還不知道讓著點她嗎?”可是話到嘴邊,林婉城看著店裡顧客,就又咽了下去。
林婉城深深吸一口氣:“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過幾天我就去探望你們姑娘。你先回去告訴她一聲,讓她千萬寬心,什麼都沒有身子重要。”
樂園得了林婉城的承諾,高高興興就離開了。夏采薇剛剛聽得雲裡霧裡,不知道林婉城說的是誰,她見樂園離開,才開口去問。
林婉城就將花鳳涼和相如故的事低聲、簡要說一遍。對於相如故的身份,林婉城並沒有隱瞞,她心裡清楚夏采薇的為人:雖然貴為公主,但是對於門第出身向來不看重。反倒是衛子瀾,她出身書香門第,文人的通病就是迂腐,所以,看不起倒不至於,只是知道相如故的身份後,衛子瀾大約不會與她深交。
果然,林婉城一說,夏采薇就笑道:“聽你說來還是一個烈女子呢。名字取得也好,‘零落成泥碾作塵,唯有香如故。’有機會倒是要認識一下。至於這個花公子麼……”夏采薇眉頭一皺,“他的……事跡,”夏采薇仔細想了想,還是用“事跡”這兩個字比較好,不褒不貶,用在這裡再沒有這麼合適,“他的事跡我也聽說過。從來只以為他是一個風流成性的浪蕩公子,不曾想,他還有如此可愛單純的一面。他真的不會討女孩子歡心嗎?”
林婉城很能理解夏采薇的疑惑,只好鄭重地點頭:“真的不會!他那個人看著像是閱女無數,其實於情愛一事,完全是個白痴!”
夏采薇瞭然地點點頭,一連說了好幾遍“有意思、有意思”!
兩人挑了一些綢緞就又直接奔著“紫玉閣”而去。許久不來,紫玉閣又新添了許多樣式別致的首飾。
店裡的掌櫃已經從花鳳涼那裡知道了林婉城的身份,所以,他這次待客的態度好像格外熱情些。不僅奉了香茶,還親自圍著林婉城,客客氣氣地給她們介紹店裡的時興的首飾、珠寶。
林婉城將安蘭、絲竹當做姐妹,所以買這些衣服首飾從來不會忘了她們兩個。林婉城笑著讓她們去挑自己喜歡的,兩個小丫鬟就歡天喜地地趴在櫃臺上對著上面的珠寶首飾一件一件認真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