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城知道隆乾帝想要做什麼,這樣做固然可以證明綵衣的清白,但是卻還是找不出彩蝶下毒的方法:縱使彩蝶的頭油摻了麝香,卻又怎麼抹到萬昭容頭上?想不通這個問題,案子恐怕還是不能真相大白。
很快,芙葉閣的宮女便被叫來。皇上的眼光從她們身上一一掃過,忽然指著打頭的那個宮女道:“你留下,其她幾個現在殿外候著!”沒被指到的宮女們低著頭諾諾答應,魚貫而出。
隆乾帝就問那個留下的宮女道:“你說,萬昭容沒有身孕之前,綵衣、彩蝶誰的頭發香?”
那宮女被問的一頭霧水。她不知道殿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能怯生生看一眼綵衣、彩蝶。
隆乾帝見她左顧右盼,不由怒道:“放肆!朕問你話,只管大膽地說,看別人作甚?膽敢有半句虛言,小心你的腦袋!”
那宮女被皇上的無名怒火嚇得失魂落魄,雙腿一軟就趴在地上,她趕忙哆哆嗦嗦道:“回皇上,大約,大約彩蝶的頭發香一些。”
彩蝶嚇得臉色大變。皇上卻又逼問道:“什麼大約、好像,朕讓你確切地說!敢有虛言,朕就砍了你們的腦袋!”
那宮女趕忙道:“是彩蝶的!沒錯,就是彩蝶的香一些!奴婢記得,有一回彩蝶撞到奴婢的懷裡,奴婢當時問她頭發為什麼這樣香,她說她就喜歡這麼濃烈的香味!”
真相大白。彩蝶面如死灰地癱倒在地。
皇上冷笑著看了采薇一眼,一抬手,示意張喜年將殿下的宮女帶出去,換另一個來。張喜年不敢怠慢,趕忙就又拉了一個宮女上殿。
同樣的問題,得到了同樣的答案。
隆乾帝一口氣問了五個宮女,只有一個搖頭說沒有在意過,其它幾人都一致地指明彩蝶用的頭油香味更重。
隆乾帝冷笑著坐在主座上,對彩蝶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彩蝶自知死期將至,早就抖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隆乾帝就道:“還不快從實招來,你為何要害萬昭容?”
彩蝶只哆哆嗦嗦跪在原地發抖,一個字也不肯多說。林婉城知道,彩蝶不會是幕後真兇,她充其量只是一個槍手罷了。
只是這樣沖鋒陷陣的槍手,大多都有軟肋捏在幕後之人的手裡,或是她的家人,或是她心中摯愛。她如果敢招供,她所在乎人恐怕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隆乾帝見彩蝶咬著牙不肯說,不由怒道:“死到臨頭,嘴還這麼硬?張喜年,把這個不知死活的賤人給朕拖出去。朕就不信,慎刑司的大刑還能撬不開她的嘴!”
張喜年答應一聲,就要走上來。
彩蝶久居深宮,哪裡不知道慎刑司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所在?她一想到自己被控制的親人,就決定說什麼也不能連累他們!
彩蝶自知熬不過慎刑司的刑罰,還不如一死來的痛快。她咬著牙站起來,看準了大廳裡的立柱,身子一斜,就飛奔著沖上去。
事發突然,殿上的人都沒有料想到她竟然如此剛烈。眼見彩蝶就要撞柱而死,崔叔明忽然出手。只見他縱身一躍就跳到彩蝶身後,看準了她的膝窩一腳就踢下去。
彩蝶一聲慘叫,身子立刻就倒在地上。崔叔明居高臨下看著她,冷冷一笑:“惹了別人不痛快,就想這麼痛快的死?妄想!”
張喜年見轉眼之間失態已被平息,趕忙招呼幾個太監上前,牢牢將采薇綁住拖了下去。
皇後娘娘見事情已成定局,不由溫言對皇上勸道:“時間已經不早了,剩下的事就交給慎刑司的那夥兒奴才吧。皇上今日也勞累了,該去歇一歇了。”
鄭王、齊王、崔叔明、夏采薇也趕忙勸皇上保重龍體。皇上擺擺手,表示一定要親自找出兇手。他畢竟年事已高,氣力大不如前,萬昭容這一胎也算是讓他老懷安慰。可是現在孩子驟然沒了,他縱使是殺人不眨眼的九五至尊,又怎能不哀痛?
皇後娘娘看一眼崔叔明,接著勸道:“皇上縱使不為自己的龍體考慮,也要體諒一下定遠侯夫婦。人家兩口子高高興興來赴宴,卻不曾想遇到這麼糟心的事。崔夫人更是盡心盡力地幫咱們找出兇手。現在天色晚了,他們夫妻再不出宮,只怕宮門就要落鎖。這……深宮之內,多有不便啊!”
皇上看一眼賢淑的皇後和垂頭不語的崔叔明夫婦,只好長嘆一口氣,點頭道:“也對。叔明啊,今日是朕的家事,卻連累了你夫人受屈,你回去可要好生安慰她。”
崔叔明連忙道:“皇上言重了,這是微臣夫婦的本分!”皇上揮手讓眾人告退,自己又囑咐了芙葉閣的其他宮女好生照顧萬昭容,才淡淡掃一眼面色蒼白的魏昭儀,扶著皇後娘娘,當先走了出去。
其餘的人也就趕忙跟出去。
林婉城在芙葉閣門前與夏采薇作別,魏昭儀也失魂落魄地告辭。經過這樣一件事,林婉城知道,魏昭儀就算還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也會消停好長一段時間了。
鄭王與平王早已成年,已經在宮外開府建牙,也是不能留宿在宮裡的,所以,他們兩人就跟著崔叔明夫婦一起向宮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