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乾帝聽了孟太醫的話,久久沒有反應。過了好大一會兒,他才一把將案幾上的茶盞掃落在地。皇上震怒,大廳裡的眾人紛紛跪了下去。
隆乾帝強忍著心中的怒火,指著彩蝶道:“你說!究竟是怎麼回事?昭容好好兒的,怎麼會突然在亭子裡小産!”
彩蝶“撲通”哭得悽悽慘慘:“皇上,起初昭儀娘娘說朝華殿悶熱,想要去外面走一走。奴婢和彩蝶就扶著娘娘在朝華殿外的小圓子裡散步。娘娘走了一會兒,忽然見到一個小亭子,奴婢們扶著娘娘進了亭子,卻發現魏昭儀和崔夫人在亭子裡說話。我們娘娘是最和善不過的性子,就想著陪昭儀娘娘和崔夫人坐一坐。誰知……誰知……”
皇上咬著牙恨道:“接著怎樣?快說!”
彩蝶掩著面哭得更加悲痛:“誰知娘娘與魏昭儀和崔夫人說了會兒話,魏昭儀、崔夫人就跟我們娘娘吵了起來,後來,在爭吵中,魏昭儀更是失手將我家娘娘推到,娘娘才……才流産的!”
皇上早就知道這事情與林婉城和魏昭儀有關,此時聽彩蝶將來龍去脈講了一遍,目光頓時森冷地看過去,直看的林婉城心頭一凜。
其實林婉城何其無辜?她幾時與萬昭容吵過架?這小宮女故意託她下水,是當時情況混亂她記差了,還是……早有預謀?
林婉城忍不住就道:“皇上,萬昭容與魏昭儀並非吵架,她們倆只是起了一些口角之爭,臣婦勸不住,是臣婦之罪!”
林婉城說的話十分藝術,她雖沒有公然將自己撇清,但是三言兩語已經將當時的情況講明白,也將自己重新定位於勸架者,心明眼亮的,自是一聽就懂。
魏昭儀也趕忙搶上前:“皇上,此事與嬪妾無關啊!是萬昭容,是她說嬪妾是不下蛋的母雞,嬪妾氣不過,才跟她分辨了兩句。”
彩蝶氣道:“魏昭儀只是與娘娘分辨了兩句嗎?難道沒有推過她?那昭容是如何摔倒以致滑胎的?”
魏昭儀趕忙道:“皇上明鑒,萬昭容伸手要來打嬪妾。嬪妾雖然不才,但也是九嬪之首,位分在萬昭容之上。嬪妾見萬昭容犯上,只是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輕輕甩開,並沒有推過她啊,皇上!”
皇上瞪眼看著跪在地上的眾人,臉色晦暗不明。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輕輕甩開?你這輕輕二字分量未免也太大了些!”
皇上的聲音越來越大,到了最後,幾乎有些歇斯底裡,魏昭儀何曾見過皇上如此動怒,臉色早就嚇得慘白:“皇上,嬪妾沒有說謊,嬪妾確實只是將她的手輕輕甩開,嬪妾也不知道萬昭容為何會摔倒的!”她忽然又想起林婉城,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拉著林婉城道:“皇上,崔夫人也在,皇上若是不信,只管去問崔夫人!”
林婉城直言道:“臣婦確實不曾見到魏昭儀用力!”
彩蝶見狀,不由怒道:“昭容娘娘落胎的事因你們兩人而且,你們若是不與娘娘爭吵,她怎麼會落胎?你們現在急於撇清自己,當然撿著好話說!”
林婉城無語: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與你家娘娘爭吵了?你這麼費心巴力的往我身上潑髒水,果然是受了誰的指示嗎?林婉城眯著眼打量彩蝶,冷聲道:“彩蝶姑娘說話注意些,我幾時與你家娘娘發生過爭執?”
彩蝶憤憤道:“夫人何必不承認?亭子裡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皇上只管將綵衣叫過來一問便知!”
崔叔明冷笑道:“你和綵衣有什麼分別嗎?你既然一口咬定內子與萬昭容爭吵,綵衣與你朝夕相對,難不成還能打你的臉?”
崔叔明這話十分明白,綵衣與彩蝶是一夥的,她們倆的供詞只能算作一份。
正在這時,平王正要上前,鄭王卻先一步走出來道:“啟稟父皇,事發時兒臣和六弟,還有崔將軍恰巧走到亭子外,所以亭子裡的情況也多少看見一些,魏昭儀確實甩開了萬昭容的手,至於力道大小……當時天色暗沉,我們離得又有些遠,所以看不清。至於崔夫人……萬昭容和魏昭儀在爭吵,她一直遠遠站在一旁,並沒有近前。”
平王一動,鄭王就知道他想幫林婉城洗脫嫌疑。鄭王心裡知道,這是自己修複與崔叔明關系的契機,只要他開口幫林婉城洗脫嫌疑,還怕崔叔明不承情?
皇上不由凝眉問道:“那你們可聽到到底是誰跟誰在吵?”
鄭王為難道:“這個……兒臣等過去時,爭吵已近尾聲,兒臣並沒有聽到。”也就是說林婉城的嫌疑不能完全排除。
這個案子一下進入僵局。林婉城到底有沒有參與魏昭儀和萬昭容的爭吵?還有,魏昭儀甩開萬昭容的手時到底有沒有用力?
雙方各執一詞,隆乾帝凝眉看著跪在面前的眾人,心裡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場面正僵,大太監張喜年卻弓身走進來,他沖皇上行了一禮,恭敬道:“啟稟皇上,皇後娘娘、淑妃娘娘、惠妃娘娘、許貴嬪、徐淑媛、惠陽郡主等聽說萬昭容……傷了身子,特來探望。”
宮女去朝華殿給隆乾帝報信時,皇後也在場。只是宮宴未散,皇上離了席,卻不能沒有人操持大舉。所以,她又在朝華殿坐了一會兒,等宴席散盡了,她才帶著一群人匆匆趕到芙葉閣來。
皇上對皇後娘娘素來敬重,即使心情煩悶,也不會在眾人面前駁她的面子,聽說她不辭勞苦而來,趕忙沖張喜年一揮手:“快請!”
與此同時,綵衣也帶著滿臉淚水從內室跑出來。綵衣在林婉城身邊跪倒,稟奏道:“皇上,昭容醒來了!”
林婉城忽然鼻頭一動,猛然就轉頭去看綵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