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城就又趕忙謝過了夏采薇。夏采薇臉上一凜,就慚愧道:“此事說起來,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當日在蔣府,婉城之所以會去給王婷婷看診,就是因為我的一句話。只是婉城你要信我,我絕不是聯合了……存心要害你。
當日壽宴,我們正在聽戲,婷婷卻突然發病,就那麼直愣愣一頭紮倒在地。大家見突生變故,不由都慌了。蔣傑就讓下人將婷婷抬去了臨近的浣花居,並差人去請了大夫。當時,我依稀記得,是哪位閨秀提了那麼一句……”
夏采薇凝眉細想,想了好一會才肯定道:“我想起來了,是崔將軍平妻的孃家庶妹!”
當日王婷婷發病時,林婉城與衛子瀾正在怡然亭暢聊,所以對這些事全然不知。此時再聽夏采薇說起,不由都打起精神來,想要從當中找到一些線索。林婉城就疑惑道:“佟芷若?她說了什麼?”
夏采薇趕忙道:“她說你是聞名京城的大夫,災民們還給你送了一個‘醫仙’的稱謂,醫術必然玄妙。
情勢緊急,不如就先讓你來給婷婷把脈。她的話說出來,眾家小姐就紛紛表示贊同。蔣傑見狀就過來向我討個主意。蔣傑這丫頭我雖然接觸不多,但是素來知道她的氣量……不是很大。
但當日她竟然不遺餘力地誇贊婉城你的醫術,這讓我感到有些奇怪。但是,我終歸沒有多想,只是覺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根本就沒有想過婉城你會有什麼難處。於是我就點了頭。
蔣傑當時面上一喜,很快就派人去傳話,我親耳聽到她告訴丫鬟:‘去找一找林小姐,就說王小姐突發急症,惠陽郡主命她前來看診。’
哎,也怪我蠢鈍,平白就被人當了刀子使。等婉城隨著三位王爺來在浣花居,我才逐漸回過味來。可當時為時已晚,我也只能眼睜睜看著事態朝著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
難怪!當日那丫鬟去請林婉城看診時,林婉城就奇怪夏采薇怎麼會參與到這些事之中,今日聽她這麼一說,才恍然大悟。原來,采薇也是被人利用了一把。
至於蔣傑的用心,那是再清楚不過。蔣傑心裡清楚,林婉城對她戒備很深,蔣傑若貿然派人去請,林婉城是決計不肯從命的。
林婉城見夏采薇臉上滿是愧疚,就趕忙勸她:“采薇你不必自責。這件事說到底是我與人結怨。那日縱使你不開口,也總有人會想辦法讓其他人來請。這大概就是我命中的劫,不過倒要委屈姐姐來幫我應劫了。”
衛子瀾就不由嗔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說笑?你在這大牢裡幾日,可想出什麼頭緒沒有?”
林婉城不由嘆了一口氣:“那人存心要致我於死地,算計的這樣精妙,哪裡就那麼容易被我想明白呢?”
……
姐妹三人在刑室又說了一會兒話,就有獄卒回稟說時辰不早了。夏采薇無法,也只得帶上衛子瀾依依不捨地離開。
臨走之前,夏采薇特意囑咐獄卒給林婉城換了一個條件稍微好一點的牢房,又仔細叮囑她們好好照顧,不得怠慢,方轉身出了大牢。
林婉城又在牢裡呆了幾日,外面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傳進來。
安蘭、絲竹、白華曾託人給她送過幾回飯,送了換洗的衣服。林婉城心裡清楚,自己是朝廷重犯,只怕安蘭他們能將吃食送進來已經很不容易,其中恐怕還少不得還要夏采薇幫忙。
有一天半夜,林婉城正在熟睡,卻被一陣“嘩啦啦”的鐵鏈子聲吵醒,模模糊糊之間,竟還聽到崔叔明那個家夥的聲音,崔叔明在罵人,大聲小氣的,吵得林婉城腦袋都是疼的。她以為自己大夢未醒,不由翻一個身,煩惱道:“叔明,你別吵!”
話一出口,林婉城又忽然清醒:叔明正在邊疆和談,怎麼會出現在牢中呢?她一抬頭,竟然就看見崔叔明一身金甲站在門口。她不由疑惑道:“叔明?你怎麼會在這裡?我果然還沒有睡醒嗎?哎,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活著與你相見了?”
卻見崔叔明面上一片冰寒,兩步就跑過來一把將她抱起來。直到林婉城感受到崔叔明鐵甲的溫度,才徹底醒悟過來:“我竟不是在做夢?叔明回來了!叔明,你真的回來了!”
“叔明,叔明!”林婉城的眼淚一下子噴湧出來,這些天所受的委屈、吃的苦楚在一剎那化作淚水洶湧奔騰。
崔叔明緊緊將林婉城攬在懷裡,右手輕輕拍在她背上,溫聲哄道:“是,我回來了婉婉,我回來了……”
林婉城哭著哭著就開始握著拳頭一下一下打在崔叔明胸口上:“你這個大壞蛋,你是個大壞蛋!你知不知道我被人誣陷,我被人關在順天府大牢裡了!你知不知道……”
崔叔明眉眼都是寒冰,任由林婉城捶打著胸口,嘴角說出的話卻溫暖如春:“婉婉,我知道!我都知道!婉婉,婉婉……”崔叔明一聲聲深情地低喃讓林婉城覺得自己這些日子的苦沒有白受,現在終於苦盡甘來!
林婉城慢慢止住眼淚,從崔叔明溫暖的懷抱裡掙脫出來,看著他一身盔甲,不由道:“你剛回來嗎?可曾進宮面聖了?奉旨外派的官吏回京是要先進宮繳旨的,不然,可是死罪……其實,你也不必火急火燎的來見我……”
崔叔明一把又將她攬過來:“你放心,我面過聖了。我既然回京了,那些敢欺負你的人就給我等著吧!我有的是耐心,咱們一個一個來算總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