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丫鬟嚇得趕忙垂頭。說來也怪,崔叔明雖然平常總是一張冰塊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可是安蘭、絲竹時時跟在林婉城身邊,也見慣了他對自家小姐耍寶、玩笑,按理說不應該再被他的冷臉嚇退。可是每次只要崔叔明一眯眼,兩個丫鬟就不自覺的害怕。也許,這就是一種天生的威懾力吧。
兩個丫鬟聽崔叔明語氣不善,趕忙垂頭答應下來,兩人一屈膝,就趕忙掀簾子退出去。
林婉城見她們兩個如此沒出息,被崔叔明一句話就嚇退,不由鼓著嘴氣道:“你看看你多威風,你一來,我的丫鬟都不敢聽我的話了!”
崔叔明立刻嘻嘻一笑,一把抓住林婉城的手:“我哪有你威風?剛剛在紫玉閣,婉婉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林婉城一驚:“你都看到了?”
崔叔明點點頭道:“一絲不差!我剛剛在雅間裡躲著,本來還想婉婉若是撐不住,我就沖過去救駕,一人打一頓,把她們丟出去的。沒想到我的婉婉完全不用我幫忙!”
林婉城垂下頭,咬著唇慢慢道:“我……我會不會太淩厲了,你……會不會覺得我可怕?
崔叔明一皺眉,伸手將她下巴抬起來,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我的婉婉怎麼會可怕?小時候總覺得,你聰明歸聰明,但是太善良。現在來看,我原來是走了眼,我的婉婉善良卻不懦弱,外表沉靜,內心剛強。這樣的婉婉,我極喜歡!”
崔叔明一邊說,一邊就抓起林婉城的一隻手,慢慢放在唇邊,輕輕吻了上去。
崔叔明的吻很輕,但是卻讓林婉城覺得火辣辣的,她趕忙把手抽回來,臉紅的像蘋果,小聲道:“你慣會油嘴滑舌哄女孩子開心。”
崔叔明一笑:“我只在婉婉面前油嘴滑舌,也只會哄婉婉開心!”
……
林婉城主僕從“紫玉閣”拂袖而去,貴婦們見再沒有熱鬧可瞧,就紛紛散去。
崔佟氏本來是心情大好地來買首飾,這下子也興致全無,怒氣沖沖就回了榮華堂。
回到侯府,崔佟氏想起“紫玉閣”的事,只覺得一口氣憋在胸口怎麼也咽不下去。周姨娘自知打了崔佟氏的臉,瑟瑟立在角落裡,一聲也不敢吭。
含真諾諾端過來一杯茶,崔佟氏憤憤接在手裡,一抬眼,又看見周姨娘瑟縮的模樣,只覺得剛剛平抑的怒火“噌”一下又騰起來。她一抬手就把杯子扔出去,“砰”一聲就在周姨娘腳下炸開了花。周姨娘嚇得花容失色,咬著唇跪倒,連頭也不敢抬。
崔佟氏指著她惡狠狠道:“廢物!沒用的廢物!當時你是怎麼跟我說的?只要把這流言傳出去,林婉城那個賤人就不能在京城立足,現在呢?讓人家劈頭蓋臉一頓臭罵,不光是你,咱們整個侯府的臉面都被丟盡了!”崔佟氏罵的興起,隨手又抄起含真手裡的紅漆託盤砸過去。
周姨娘被紅漆託盤砸在頭上,只覺得腦門上火辣辣的疼,她強忍著不讓自己叫出聲,跪伏在地,渾身發抖。
佟芷柔趕忙走上去給崔佟氏揉著胸口:“母親,您息怒。為了那個賤人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這件事,說起來周姨娘也是一片好心。她本來想讓那個賤人壞了名聲,讓侯爺看清她的真面目的!不曾想,那賤人竟如此奸滑。也不能完全責怪周姨娘!”
崔佟氏餘怒未歇,指著周姨娘道:“不怪她?自己沒本事,偏要起這等么蛾子!結果讓我也跟著丟臉,不怪她怪誰?”崔佟氏又順手拿起案幾上的一個青瓷花瓶扔出去,吼道:“還不滾?在這裡礙我的眼!快滾!”
周姨娘趕忙答應一聲,強撐著站了兩次也沒有站起來,倚翠趕忙上前將她扶住。
周姨娘在倚翠的幫助下慢慢站起來,咬著牙狠狠瞪一眼崔佟氏身邊一臉溫婉的佟芷柔:都是這個賤人!是她派人將林婉城被綁的事透漏給自己,還攛掇自己將流言放出去,可恨自己一時大意,才做了她手裡的刀!到如今,自己落得如此下場,她卻一身清爽,這個賤人當真是笑裡藏刀,比蛇蠍還要可怕!
周姨娘暗自罵的痛快,佟芷柔卻半分也沒有察覺。她現在想的只有一件事:小路為何臨時反口?蔣傑又為何會站在林婉城那邊?還有蔣傑的病和那四個起了紅疹的人究竟有什麼關系?這件事絕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還需要仔細查證,慢慢籌謀!
定遠侯府這裡愁雲慘淡,蔣府的儲玉閣也是陰雲罩一遍,聽說林婉城揚眉吐氣,不但平息了謠言,還借自己的手惡整了周姨娘,就氣的幾乎斷氣。
反觀自己,一身紅疹,連門都出不了,何其悲慘?更可氣的是自己這一身紅疹竟然是拜林婉城所賜,是她暗地下毒!
剛剛,她得知了自己的紅疹有可能是中毒所致,就派了丫鬟又去請馬太醫。可是,馬國昌那個無用的老匹夫竟然連中的什麼毒也說不出來,就只會用一些清熱解毒的破藥來搪塞她,對自己的病情竟然半點幫助也沒有!蔣傑不由一屁股蹲坐在軟墊上,心急如焚:自己究竟該怎麼辦?怎麼才能擺脫這一身頑疾,才能得到崔叔明的青眼?
蔣傑在府裡又調養了兩日,紅疹依然沒有平緩的跡象,就在她幾近崩潰的時候,角門上的一個丫鬟匆匆進了儲玉苑稟報說:“有客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