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叔明道:“姓童的員外呢?城西一共有幾個?”
餘慶一頓,屏息道:“小人還沒有查到。”
崔叔明慢慢將目光轉向他,聲音裡隱隱可以聽出怒火:“一炷香的時間,你只有一炷香的時間去查。”一甩手,進了內堂。
餘慶狠狠嚥了一口吐沫,行了禮,就飛快奔出去。
不多時,白華就帶著四兒、絲竹急匆匆趕回來。白華今日去城外坐診,遇上一個頗為棘手的病例,那人被當胸一刀劈下來,血流得嘩嘩的,白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強將血止住。正準備回城,店裡的小夥計就來稟報說林婉城失蹤了。
白華一進保安堂,就見崔叔明閉著眼、滿臉怒容地坐在太師椅上。絲竹搶先一步急道:“怎麼回事?我們小姐怎麼會不見的?”
崔叔明沉著臉不理她,七兒就趕忙上前道:“半下午的時候,童員外家的小廝來接林大夫去看診,說是他家老夫人突然暈倒了。林大夫囑咐小的看店,自己就帶著安蘭姑娘出門。可是……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兩人正在搭話,卻聽到門外響起“咕嚕嚕”的車馬聲。七兒抬頭一看,不由驚喜道:“就是他,下午就是他來請的林大夫!”
崔叔明眉頭一皺,一步就沖了出去,白華也趕忙跟了過去。
崔叔明沖到馬車前,不由分說,一把將車簾挑開,剛剛有的一點喜色轉瞬間成為無盡怒火。他一把抓住小路的領口將他提起來,咬著牙道:“婉城呢?”
絲竹也跑過去拉住他一條胳膊哭訴道:“你把我們小姐藏到哪裡去了?你還我們小姐!”
小路被這突如其來的陣勢嚇了一跳,他一時有些怔愣。
崔叔明的手重重一收,小路立時就喘不上氣來,他被提在半空,艱難地掙紮著。崔叔明瞪著眼又問:“我再問一遍,婉城呢?”
七兒怕小路不明白,趕忙在一旁解釋:“就是今天下午你接走的那個女大夫。她現在在哪裡?”
小路被崔叔明勒得幾乎斷氣,他麵皮青紫,根本說不出話來。
白華就趕忙拉住崔叔明的衣袖勸道:“叔明,你先放他下來,聽他好好說。”
崔叔明的手頓了一下,隨機一鬆,小路“撲通”一聲蹲坐在地上,就像歸水的魚兒,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白華覷著崔叔明陰暗的臉色,趕忙催促道:“快說!那個女大夫在哪?”
小路艱難道:“我……我也不知道。她給我家老夫人看完了病,我就奉命送她回來,走到西正寺街口,馬車壓到石頭,把輪子壓壞了。林大夫給了我銀子,讓我去幫她僱馬車,結果我回來的時候,她們兩個已經不見了!
我以為她們等不及,自己僱了馬車回來,所以就先把我的車趕去修理。修好了車,我又擔心林大夫沒有順利回家,所以就趕忙來保安堂看一看,誰知……”
崔叔明俯下身子去,小路以為又要抓自己的領口,就趕忙仰著身子往後躲。崔叔明一把抓住他,眼神幾乎可以殺人:“你最好祈禱婉城平安無事,否則……”他並沒有說否則後面的話,但是光他的眼神就足夠小路做一整晚噩夢,他心裡十分清楚,這位爺來頭不小,如果林大夫真出了什麼事,不僅是自己,只怕整個童府都要被連累。
崔叔明一甩袍袖沖了出去,他翻身上馬,一拉韁繩,馬兒就掉了個頭。
白華急忙追上去:“叔明,你要去哪?你不要沖動!”
崔叔明理也不理他,鞭子在馬背上一甩,只聽馬兒一聲嘶鳴,轉眼就消失在街口拐角。
白華急忙對四兒道:“快去牽馬,咱們一起去西正寺街口。七兒,絲竹你們留下看店!餘慶回來之後,讓他也快些趕來。”
絲竹也吵著要去,白華到底也沒有鬆口:她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丫鬟,去了也幫不上太大的忙!
白華領著四兒一路駕馬急追,快要到西正寺大街時,餘慶也騎著快馬追上來。三人不敢耽擱,一路快馬加鞭,就來在街口。
此時,崔叔明正蹲在地上,對著一堆細碎的白瓷片若有所思。
白華不由疑惑道:“你蹲在這做什麼?咦——這碎瓷片好眼熟,上面畫的是什麼?是蜜蜂嗎?我依稀記得師妹好像有幾個差不多的瓶子!”
崔叔明連頭也沒有抬,語氣森冷:“不錯。”
餘慶趕忙道:“林小姐的瓶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究竟出了什麼事?”
白華迅速抬頭看了他一眼,餘慶立刻就意識到自己失言:林小姐生死未蔔,自己傻的離譜才會問將軍出了什麼事。
崔叔明蹲在那裡依舊沒有挪動,他的眸光冷的像是寒霜,整個人被月光一照,似乎都散發著騰騰的殺氣:“餘慶,去把兄弟們叫上,還有——帶一條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