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城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可是意識模模糊糊的,連是誰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周圍好吵,有人在哭,是誰在哭?又是誰的手在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好溫暖,手掌寬大,真有安全感!可是他的手為什麼在顫抖?……
“婉城、婉城,你醒醒,你怎麼了?”張明遠急的冷汗直流,一手抱著林婉城,一手抓住她的手,一聲一聲叫的身嘶力竭。
絲竹急的快哭了:“安蘭,破生丹呢?快把破生丹拿出來,那是小姐的救命靈藥,一定能讓小姐轉危為安的!”
那藥竟然是她用來救命的嗎?她卻拿來救了我……張明遠只覺的心頭最柔軟的部分被人輕撫著。他握緊了抓著林婉城的手:婉城,你怎麼這麼傻?
安蘭也急的哭起來:“那藥剛剛……用來救張公子了!”
季北幾個取水回來時,林婉城為了防止絲竹幾人擔心,特意叮囑過安蘭,讓她暫時不要把用破生丹救張明遠的事說出來。所以絲竹幾個並不知情。
絲竹大怒,也顧不上張明遠就在身旁,厲聲罵道:“你怎麼能這樣做?那是給小姐救命用的,你不知道嗎?小姐如果有什麼三長兩短,咱們要怎麼辦?”
安蘭只是垂著頭抹淚,一句也不狡辯。
“好了!”張明遠一嗓子吼出來,他平日嚴肅慣了,本就十分有威嚴,更是自帶一種讓眾人低頭膜拜的氣場,此時他驟然發作,一下子就將眾人鎮住。“季北,楚玄子的藥蘆還有多遠?”
季北皺眉一想:“就在前面,大約半個時辰的腳程。可是林小姐身上的毒驟然發作,毒性剛猛,恐怕她撐不了那麼久了!”
張明遠慢慢將林婉城靠在安蘭身上,抓起季北,一提起,就跳到樹上。他在樹幹上稍微一借力,“蹭蹭”兩步就爬到樹頂。張明遠對季北道:“你指給我看,藥蘆在哪個方向?”
季北猛然被他提到樹梢上來,不由暗暗心驚:這人一路上不顯山不露水,不曾想功力竟如此深厚。這樹五丈有餘,他身負重傷,還拉著我,沒想到竟然毫不費力的就跳了上來!
季北不敢怠慢,趕忙指著原處冒起青煙的地方道:“就在那裡!”
張明遠看著遠處嫋嫋升起的炊煙,暗暗點頭。一閃身,只聽耳邊“呼呼”風響,他們兩人就穩穩落在地上。
張明遠打橫將林婉城抱起:“我現在帶著婉城去找楚玄子,你們慢慢跟在後面。”
費明趕忙道:“主子,你重傷未愈,還是我去吧!”
張明遠直接道:“你功力不夠,腳程太慢。剛剛我吃了破生丹,感覺體內的毒性已經被暫時壓制住了,料想應無大礙。”張明遠一邊說,一邊就提氣沖了出去,一轉眼就消失在毒瘴之中。
林婉城被毒氣攻心,只覺得渾身上下每一寸面板都火辣辣的疼。忽然,她感覺自己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裡,腦袋靠在一個堅實的胸膛上。她的耳邊回蕩著的是有力的心跳聲。
那人用低沉、溫柔的嗓音告訴她:“抓緊我。”
林婉城不自覺的就點點頭,伸手抓住那人的衣服。
那人又道:“剛剛還沖我張牙舞爪,這會兒卻乖得像只小白兔。你放心,婉城,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一定不會!”
耳邊響起呼呼的風聲。張明遠抱著林婉城像大雨中的一雙青鳥,在樹枝間跳躍穿梭。
大約行了一刻鐘。張明遠遠遠瞧見不遠處有一處茅屋。那裡綠樹掩映,繁花似錦,好像一片世外桃源,與外界這悽苦的寒冬格格不入。
張明遠面上一喜,正要提氣飛奔,忽然感覺丹田一震,他忽的兩腿發軟,直愣愣從樹杈上摔了下去。眼見林婉城就要落地,他緊皺雙眉、奮力一轉,“普通”一聲墊在林婉城身下摔落下來。
是毒發了。張明遠清楚的知道,他剛剛提起運功,消耗不少真氣,真氣升騰之下,破生丹壓不住毒性,毒藥要發作了!
他低頭一看林婉城,頓時嚇了一跳:林婉城的一張紅唇已變成黑紫色,她眉頭緊鎖,額上大汗淋漓,嘴裡不停囈語。林婉城快不行了!
張明遠一咬牙:不行,自己絕對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藥蘆外邊,不然婉城她……
張明遠勉強定住心神,扶住身旁的一棵枯樹慢慢站起來,他伸手摩挲著林婉城的眉眼:“婉城,你放心。我就算拼上性命,也絕不會讓你出事的!”
張明遠抬手封住自己的督脈,阻止毒氣往全身執行。這樣能夠暫時護住真氣,讓他能夠施展輕功,但是時間久了,他便要血脈不通,爆血管而死。
張明遠管不了那麼多了。此時此刻,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婉城不能死!他已經拋下他一次了,絕不允許自己再有第二次!
張明遠抱著林婉城跌跌撞撞闖進楚玄子的藥蘆,他幾乎也耗盡了真氣。張明遠咬牙用身體將藥蘆的門撞開,只見一個慈眉善目的白須長著正坐在藥蘆裡碾藥。
張明遠心中一喜:“楚神醫,救命……”張明遠心神激蕩,一句話尚未說完,只覺眼前黑氣籠罩,他身子一軟,就癱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