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城一笑:“我回來的時候就遠遠看見二奶奶幾個人進了淺雲居。我就趁你拖著,趕忙從臥房的後窗爬了進來。哎,許久不做這些爬高上低的事,都有些生疏了。”
安蘭不由皺了眉:奶奶幾時學會的爬窗?她又什麼時候幹過爬高上低的事?
林婉城話一出口,就自知失言。此時一看安蘭的臉色,就更罵自己最快。趕忙找個話題把這可口誤給揭過去:“二奶奶怎麼會好心的來看我?莫非她知道我出府去了?”
絲竹道:“奴婢瞧著可不像。如果她提前知道奶奶不在府裡,哪裡還會在廳裡與安蘭周旋?怕是早帶人破門進去了。”
林婉城深以為然。可是她為什麼要來呢?難道真是探病這麼簡單?實在是想不通。
“對了,”安蘭忽然想到什麼,急忙道:“錢姨娘今日也很奇怪。”接著,就將錢姨娘急著給林婉城找大夫的事如實說了。
林婉城不由沉吟:這周姨娘平日瞧著也不像上躥下跳的人,斷不會為了一時口舌之快就詛咒我。可她說那話是什麼意思呢?
林婉城心裡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但是她實在又想不通。“算了。”林婉城煩躁的擺擺手,“想不通就不想了,隨她去吧。”
林婉城剛要轉身回房,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安蘭,你趕快親自去找一趟洪師綢,把咱們鋪子的賬本要回來,然後送到保安堂去……連同鋪子的房契、地契也一同送過去!”
安蘭面上一頓,看林婉城面容堅毅,酒趕忙應聲去了。
……
天氣直陰沉了兩日,到了第三日夜裡,大雪紛飛而至。不過一兩個時辰,天地便白茫茫一片了。
一大早,榮華堂並未傳下免了定省的話。所以,天氣在惡劣,林婉城還是要去榮華堂請安的,
絲竹一邊給林婉城梳頭,一邊憤憤不平道:“天氣這樣冷,大雪也沒有停,照例是該免了晨昏定省的。老夫人怎麼如此……不通情理。”
安蘭正好打簾子進來,聽到絲竹抱怨,不由板起臉道:“通情理不通情理豈是你一個丫鬟來評判的?”
安蘭自知失言,紅著臉垂頭不語。
林婉城知道這耿直的小丫鬟不過是為自己打抱不平,所以也不生氣,只笑道:“安蘭只是怕你這話傳出去給咱們惹麻煩,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落紅的事剛過去多久?可是又忘了麼?在府裡,切記要謹言慎行。”
絲竹知道自家小姐是在安慰她,遂認真點頭稱了是,繼續梳她的頭。
林婉城卻凝眉沉思:絲竹性子雖直,說出的話卻不無道理。只要天氣有異,老夫人一向是免了府裡的晨昏定省的,也並非她體恤小輩,只是她這個人有風濕痛的毛病,天氣稍有變化,她就疼的起不了身。可是今天風雪這麼大,老夫人卻……“莫非有什麼事要發生?總覺得她們姑侄兩個這些日子太安分了。”
“小姐您說什麼?”安蘭忽然垂頭問道。
林婉城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將自己心中所想脫口而出了。她只好隨口道:“沒什麼,梳好了頭就快往榮華堂走吧。雪路難行,遲到了可不好。”
……
果然,就出了事。
請了安,崔佟氏卻並不急著讓眾人散去。她靠在大迎枕上,膝蓋上捂著好幾個湯婆子,凝眉聽著周姨娘講她兒時的趣聞。
周姨娘是鄭王府的歌女出身,她口齒伶俐,做慣了逗人解悶的活計,自是把一件小事講的引人入勝。
崔佟氏幾人正聽得入神,林婉城卻忽然感覺一陣胸悶。她臉色慘白,冷汗如豆,只覺得太陽xue“凸凸”跳的歡快。她趕忙低低吩咐安蘭去給她倒一杯清水來。
平時,她是斷不肯沾惹榮華堂的吃喝的,只是這會兒,她實在難受,而且,一杯清水罷了,想來也不會有人做什麼手腳。
安蘭見林婉城臉色極差,趕忙施禮跑了出去。
崔佟氏注意道主僕兩的互動,就笑道:“兒媳可是身體不舒服?”
林婉城只覺崔佟氏的笑容十分詭異奇怪,但她此時只想快些回淺雲居去,只好勉強擠出一個笑,剛想站起來告假,誰知竟兩眼一黑,一口黑血吐出來,仰面倒了下去。
榮華堂頓時亂作一團,朦朦朧朧間,林婉城只聽見周姨娘不顧形象的尖叫聲、杯子摔碎的聲音、安蘭帶著哭腔的呼喊聲,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佟芷柔看著亂哄哄的大廳,平靜的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一回頭,看到崔佟氏也在含笑看著自己。姑侄兩個相視一笑,似乎有無盡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