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城滿臉驚慌:“婉兒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杜裴氏問倩雪道:“這尊觀音像是誰送來的?”
倩雪看一眼滿頭霧水的崔佟氏道:“是定遠侯府的老夫人。”
杜裴氏怒道:“崔老夫人,這觀音像怎麼會在你這裡?”
崔佟氏心裡慌亂如麻,聽杜裴氏的口氣,這尊觀音像很不一般,可是有什麼不妥呢?她如何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好硬著頭皮賠笑道:“這……觀音像……可是有什麼不妥嗎?”
杜裴氏眸光一閃,道:“你不知,這觀音像可是大有來歷……”
林婉城在八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藥石無醫,幾乎就要喪命。後來,林府裡忽然來了一個破衣爛衫的遊方和尚,林婉城的母親裴楠芸見他可憐,贈他粳米一鬥,盤纏二十兩。他感念林家的向善之心,對裴楠芸道:“你要想救你女兒的命,需要半親半不親的的人給她請一尊菩薩好生供奉。”
什麼是半親半不親呢?簡單來說,就是隻能跟林婉城父母一方有血緣關系的人。這差事自然就落到杜裴氏頭上。
杜裴氏得了姐姐的囑託,半分也不敢怠慢,親自去了一趟天成寺,請了一尊漢白玉雕成的觀音像回來。
林婉城將觀音像供在床前,日日祝禱,病情果然慢慢好轉起來。後來,她嫁入定遠侯府,這白玉觀音像就當做她的嫁妝陪送過來。
林輝倒臺之後,崔佟氏很快借故霸佔了林婉城的嫁妝,這尊白玉觀音像本來是擺在淺雲居的,崔佟氏看見了十分喜歡,就命丫鬟將它一同收進自己的庫房。
於是崔佟氏才能糊裡糊塗的將它作為壽禮送到國公府來!
“這白玉觀音像怎麼會成為壽禮?還以你崔老夫人的名義送進府來?”
面對杜裴氏的詰問,崔佟氏只覺冷汗涔涔:霸佔自己兒媳的嫁妝,傳出去,到嘴的肥肉要吐出來不說,她的臉只怕也要丟個幹淨。
無法,崔佟氏只好硬著頭皮道:“這是年前我過壽的時候兒媳送的,我聽說國公夫人喜歡玉石佛像,就又借花獻佛給您送來了。婉兒,你說是不是?”
林婉城迅速抬頭看她一眼,又惶恐地低下頭去,那模樣,擺明瞭有苦難言,她諾諾道:“母親說的是。”
崔佟氏略略松一口氣,杜裴氏的聲音卻高了起來:“你送的?你忘了出嫁之前你母親說的話?忘了這白玉觀音是你的命根子嗎?”
原來,當年那和尚臨走時還留下一句話:“你這女兒命途多舛,即使這次勉強保住性命,也萬不可掉以輕心。白玉觀音像要日日供奉,否則必會有大難臨頭!”
其實,這和尚說的一點不錯,崔佟氏將這觀音像霸佔了之後,林婉城就一病不起,後來,更是捲入命案,撞柱身亡了。
林婉城見杜裴氏肝火大動,趕忙沉聲認錯。
浣花居的氣氛正僵,不想楚悠穎又跳出來火上澆油。她冷冷一笑,聲音不大不小,卻讓滿室的人都能聽到:“這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親疏內外有別啊!”
杜若琅立刻警覺道:“你什麼意思?”
楚悠穎端起面前的香茶,用蓋子漫不經心地撇著上面的浮沫,笑道:“什麼意思?杜小姐這都看不出來嗎?為了討好婆婆,連命都可以往外送,自己的親姨母呢?過壽就只有一塊糕點?國公夫人平白那麼疼她,真是讓人寒心吶……”
林婉城聽著楚悠穎落井下石,心裡卻半點也不生氣,她趁著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楚悠穎臉上,就業抬頭沖她勾唇一笑,暗道:這就要挑撥我與姨母的關繫了嗎?你且莫要著急,只怕這後面好戲連臺,你來不及鼓掌呢!
林婉城這一笑讓楚悠穎頗有些摸不著頭腦:大難臨頭她還有心思笑,莫不是腦子壞掉了?
杜裴氏卻神色一凜,黯然神傷道:“婉城定不是這樣的孩子。更何況崔老夫人是她婆母,多孝順點也是應當,我只不過是個外姓的姨母罷了……”
林婉城泫然欲泣,強咬著唇才沒有哭出來。
杜若蘭小嘴一撅,打抱不平道:“才不是呢!表姐她哪裡是不孝,只是……只是……”
白華笑著轉過頭,道:“只是什麼?”
杜若蘭一跺腳,咬牙道:“只是表姐日子過的清苦,連一件換洗的衣服都沒有,哪裡有錢給母親做壽?”
杜裴氏眉頭一皺:“你說什麼?日子清苦?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到底怎麼回事?”
林婉城急忙要去攔,卻擋不住杜若蘭嘴快:“方才在晴雪閣,我不小心將茶水打翻在表姐衣服上,讓她去換,她卻支支吾吾的不肯去。我逼問的緊了,她才說漏了嘴。原來,表姐只有這一身出門的行頭,還是壽宴前趕出來的。我沒辦法,幸好前幾日姐姐用同樣的布料做過一身差不多樣式的衣服,我就命人取來給表姐換上。”